云栀制定的调理章程严格执行了几天，沈砚的状况果然有了些微好转。虽然人还是昏迷不醒，但脸色不再是吓人的死白，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偶尔手指还会无意识地动一下。沈夫人看在眼里，对云栀的态度越发和缓，甚至主动让她参与更多照料细节。
这天，云栀正在用小银勺给沈砚喂一些极稀薄的参汤，突然发现他的睫毛颤动得比平时厉害，喉咙里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咕噜声。她立刻停下动作，凑近轻声唤道：“二少爷？沈砚？你能听见吗？”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但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努力想摆脱什么束缚。云栀心中一喜，这是意识开始恢复的迹象！她不动声色，继续耐心地一点点喂完参汤，然后用湿毛巾仔细替他擦拭嘴角。
做完这些，她才对一旁紧张看着的沈夫人说：“母亲，二少爷刚才似乎有些反应，这是好转的征兆。接下来几天很关键，需要保持安静，继续按时用药和按摩穴位，刺激他苏醒。”
沈夫人激动得眼圈又红了，连连点头：“好，好，都听你的！”
从主院出来，云栀没有回自己小院，而是去了沈家的书房求见沈老爷。沈老爷正在为生意上的事烦心，见她来了，示意她坐下说话。
“父亲，”云栀开门见山，“二少爷今日已有轻微反应，苏醒有望。”她先报了好消息，稳住沈老爷的心神，然后话锋一转，“但正因如此，下毒之人恐怕会更坐不住。儿媳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
沈老爷脸色一沉：“你查到什么了？”
“尚无确凿证据，”云栀谨慎地说，“但小翠前日见到李嬷嬷身边的丫鬟与外人接触。儿媳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二少爷的病情，同时外松内紧，让对方以为我们尚未察觉，才好引蛇出洞。”她提出建议，“可否请父亲明面上依旧倚重李嬷嬷处理日常琐事，暗地里却让福伯派人盯紧药材采购和厨房进出的人？尤其是与李嬷嬷亲近的那些。”
沈老爷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商人的精明和一丝狠厉：“就按你说的办。砚儿的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他看向云栀的目光多了几分真正的赏识，“云栀，这次多亏了你。你放心，只要砚儿能好起来，沈家绝不会亏待你。”
云栀要的就是这句话和实际的支持。她谦逊地低下头：“这是儿媳分内之事。”
有了沈老爷的暗中配合，云栀心里踏实了些。她回到小院，开始琢磨下一步。光防守不行，得主动出击。她想起那个对沈砚有执念的柳表小姐。这姑娘虽然骄纵，但心思单纯，或许能从她那里套出些关于沈砚病前的事情。
机会很快来了。过了两日，云栀去主院的路上，正好撞见柳表小姐又被李嬷嬷拦在院外，两人争执起来。柳表小姐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云栀走过去，对李嬷嬷说：“嬷嬷，夫人让我去瞧瞧二少爷，您先去忙吧。”她如今在沈夫人面前说得上话，李嬷嬷不敢明着违抗，只得悻悻退下。
柳表小姐有些意外地看着云栀，眼神依旧带着敌意，但没像上次那样直接发作。
云栀叹了口气，语气温和：“表妹，我知道你关心二少爷。但现在他需要静养，任何人频繁探视都可能影响他恢复。等他好些了，自然能见客。”
柳表小姐扁着嘴：“可是砚哥哥以前最疼我了！他生病前还答应带我去看灯会……”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云栀心中一动，顺势问道：“二少爷生病前，身体一直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就……”
柳表小姐抽噎着说：“砚哥哥身体可好了！去年秋猎他还得了头彩！就是……就是有次从外面回来，淋了雨，染了风寒，后来就一直没好利索，越来越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而且，砚哥哥生病前好像和人吵过架，心情很不好……”
淋雨？吵架？云栀记下了这些信息。她递给柳表小姐一方干净手帕，“别难过了。等二少爷醒了，知道你这么挂念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他好起来，对吗？”
柳表小姐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看了云栀一眼，眼神复杂，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云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了计较。沈砚的病起于一场看似偶然的风寒，但结合后来的下毒，这“风寒”恐怕也没那么简单。而生病前与人争吵，这或许是个重要线索。
晚上，云栀照例去给沈砚做穴位按摩。当她按摩到他手上的合谷穴时，沈砚的手指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云栀立刻停下，靠近他耳边，清晰地低声说：“沈砚，我是云栀。你能听见吗？如果能听见，就动一下手指。”
她屏息等待。几秒钟后，沈砚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弯曲了一下。
云栀心中狂喜！他终于有意识反应了！但她很快压下激动，没有声张。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沈砚初醒，意识模糊，必须保护好他，不能让他成为下一个靶子。
她继续用平静的语气低声说：“很好，你在恢复。别急，慢慢来。我会帮你，但你现在需要继续‘昏睡’，直到足够安全。明白就再动一下手指。”
又过了一会儿，那根食指，再次轻轻动了一下。
黑暗中，云栀的嘴角微微上扬。很好，盟友，终于要醒了。而沈家这潭深水，也是时候搅动一下了。她轻轻握了握沈砚那只有了反应的手，低语：“坚持住，我们一起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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