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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白的披肩像一道无声的诏书,躺在许宴书那个唯一上锁的储物格深处。
每次更衣,指尖掠过那冰凉滑腻的质感,都让她心头一颤。
那个苍白清瘦男人的话语——“配不上你”、“太俗”——如同魔咒,在她穿着粉晶裙装服务时,总会不合时宜地回响。
A区的夜晚,流光溢彩,却在她眼中多了一层隔膜。她尽力维持着粉晶应有的得体,但那份刻意,在她自己看来,都显得有些笨拙。
龙套“A09,一杯‘血腥玛丽’。”
耳麦里传来指令。
她走向酒水台,调制师利落地将暗红色的液体注入冰镇过的酒杯,杯沿那圈刺目的盐边,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当她端着这杯极具视觉冲击的酒走向A09卡座时,脚步微顿。
卡座里,黄景瑜大马金刀地坐着,黑色背心勾勒出贲张的肌肉线条,他正仰头灌下一杯纯饮的龙舌兰,喉结滚动,带着不加掩饰的野性。
他旁边,侯明昊端着杯纯净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酒水单,偶尔与黄景瑜低语两句,嘴角是职业性的浅笑。
许宴书低下头,准备快速放下酒杯离开。
黄景瑜“站住。”
黄景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放下酒杯,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身上,从头发丝到脚踝,最后定格在她微微发紧的脸上。
黄景瑜“新来的粉晶?”
他挑眉,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黄景瑜“动作这么僵,怎么伺候人?”
侯明昊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潜在价值,没有出声,只是静静观察。
许宴书感到一阵压力,握着托盘的手指收紧。
许宴书“抱歉,先生。”
黄景瑜哼笑一声,身体前倾,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黄景瑜“光是道歉可不够。”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道沉静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成毅“景瑜,别吓着新人。”
许宴书循声望去,心跳漏了一拍。
是那个送她披肩的男人。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依旧穿着质地柔软的浅色衣衫,站在光影交界处,脸色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然后转向黄景瑜,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黄景瑜动作一顿,收回手,靠回沙发,懒洋洋地笑了笑
黄景瑜“成少爷倒是怜香惜玉。”
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成毅——许宴书此刻才将名字与人对上——没有理会黄景瑜的调侃,目光重新回到许宴书身上,看到她手中那杯“血腥玛丽”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成毅“这种酒,戾气太重,不适合你。”
他轻声说,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侯明昊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
侯明昊“成先生对美学的要求,一向苛刻。”
他这话像是打圆场,又像是将某种微妙的氛围点了出来。
许宴书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一件被三个买家同时审视的古董。
黄景瑜的野性,侯明昊的精明,以及成毅那看似温柔实则偏执的审视,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无所适从。
成毅“去忙吧。”
最终,是成毅再次开口,为她解了围。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我理解你的不适”的奇异包容,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回了阴影里。
黄景瑜嗤笑一声,没再为难她。
侯明昊则对她微微颔首,眼神深邃。
许宴书几乎是逃离了那个卡座。
后背沁出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她回到相对安静的备餐区,靠在冰冷的金属台面边缘,微微喘息。
那条珍珠白的披肩,此刻仿佛有了千斤重。
它不仅仅是一件物品,更像是一个烙印,一个宣告。
宣告她已经被某个她无法理解的力量“标记”。而这份“关注”,引来了更多、更复杂的目光。
攀爬的阶梯上,诱惑与危险并存。
而她才刚刚站稳脚跟,便已感觉四面楚歌,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刀刃上。
那条披肩,她能感觉到,绝不会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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