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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的身份，如同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也更森严庭院的大门。
专属的休息室虽不算宽敞，但配备了柔软的沙发和独立的化妆镜，空气里弥漫着统一提供的、气味廉价的香氛，至少不再是那股混杂着汗水和劣质化妆品的味道。
身上那件月光紫的礼服，如今成了她的“制服”，无声地宣告着她的新等级。
但这份“殊荣”并非没有代价。
一份打印清晰的业绩考核表被阿曼姐面无表情地放在她休息室的梳妆台上。
纸张边缘锐利，上面的数字冰冷而具体——月度最低消费额度，酒水提成指标，客户维护数量……一项项，一条条，织成一张无形的、却步步紧逼的网。
阿曼“琉璃不是终点，宴书。”
阿曼姐的声音依旧刻板，却多了几分公式化的“提醒”
阿曼“在这里，停下来就是后退。”
阿曼“丞总定的规矩，琉璃级，连续两个月不达标，自动降回粉晶。”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那纸文书像一道催命符，压在许宴书心头。
降回粉晶？失去这间休息室，失去这身象征地位的礼服，失去刚刚到手的那点微薄“尊严”？
她看着镜子里穿着华服的自己，那精致的镜像背后，是父亲ICU里永不间断的滴滴声，是母亲电话里永无止境的哭泣。
夜晚的琉璃专属区域，氛围与A区截然不同。灯光更为柔和私密，卡座之间的屏风巧妙地隔绝了视线，流淌的音乐是慵懒的爵士乐。
客人们的举止看似更为“文明”，但那份隐藏在得体谈吐下的欲望，如同暗流，更加汹涌难测。
她需要主动去寻找、去维系那些能为她“开酒塔”、冲业绩的客人。这不再是简单地端酒送水。
她端着酒杯，行走在铺设着更厚地毯的回廊间，目光谨慎地扫过每一个卡座，评估着潜在的目标。
她能感觉到那些来自更高处的注视，并未因她的晋升而减少，反而更加密集。
在为一个卡座服务时，她听到一位客人正与同伴抱怨着某个合作项目的僵局，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
许宴书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轻声接了一句，提到了对方可能感兴趣的一个小众爱好。那是她前几天翻阅财经杂志人物专访时偶然记下的细节。
客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产生了兴趣，开始与她交谈。
离开时，他留下了名片，并示意侍者开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转身离开时，她瞥见侯明昊正与人在不远处交谈。
他隔着人群，对她投来一个极淡的、带着赞许的眼神，随即又专注于他的“正事”，仿佛刚才只是确认了一笔投资的正确性。
在另一个卡座，一位客人借着酒意，手不规矩地试图揽她的腰。
许宴书身体微僵，正准备不动声色地避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在了她与客人之间。
黄景瑜甚至没看那客人，只是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手里把玩的Zippo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开合声。
黄景瑜“李总，喝多了就回去休息，别吓着我的……琉璃。”
他最后两个字咬得略重，带着赤裸裸的宣告意味。
那客人脸色变了几变，讪讪地收回了手。
黄景瑜这才侧头看了许宴书一眼，眼神依旧野性难驯，却多了点别的什么。
黄景瑜“学着点。”
他压低声音。
黄景瑜“怎么让狗听话。”
说完，他大步离开，留下惊魂未定的客人和心绪复杂的她。
而那条月光紫的礼服，依旧是成毅目光的焦点。
他偶尔会出现在琉璃区，并不总是靠近，只是选个能看见她的位置坐下，点一杯清水，静静地望着。
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幅挂在画廊里的、属于他的画作，确保它没有被灰尘沾染，没有偏离他设定的位置。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温柔的禁锢。
业绩的压力像逐渐收紧的绞索。
她周旋在不同的目光与欲望之间，利用着刚刚学来的知识和本能的小聪明，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每一次成功的推销，每一次化解的危机，都让她在琉璃的位置上站稳一分，但也让她更深地陷入这张由权力、欲望和金钱编织的巨网。
她看着考核表上那个尚未达标的数字，又看了看镜中那个穿着华服、眼神却日益复杂的自己。
琉璃的光环之下，是冰冷的枷锁。
攀爬的每一步，都踩着更锋利的刀刃，呼吸着更稀薄的空气。
她没有退路，只能在这条越走越窄的钢索上，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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