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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天文数字般的业绩，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其他琉璃隔开，也像一枚刺眼的标签，宣告着她与黄景瑜之间那笔众人皆知的“交易”。
她穿着那身月光紫的礼服穿行在琉璃区，能感觉到各种目光黏在身上——羡慕、嫉妒、探究，以及一种看待稀有物品般的审视。
夜晚的琉璃区，灯光迷离，音乐慵懒。
许宴书端着托盘，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为卡座里的客人服务。
业绩压力虽因黄景瑜的豪掷而暂时消失，但那份被强行标记、被置于风口浪尖的感觉，却让她如芒在背。
空气里浮动的酒香与奢靡气息，此刻闻起来都带着一丝令人窒息的粘稠。
在一次返回酒水台的路上，她感觉到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那目光并非带着情欲或明显的兴趣，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像精密仪器在进行扫描。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在琉璃区一个相对僻静、却能纵览全局的角落卡座里，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西装，无框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的手指间没有酒杯，面前只放着一台合着的轻薄笔记本电脑，整个人与周围放松享乐的氛围格格不入，像一块突然嵌入浮华画卷的冷硬钢铁。
是张晚意。
许宴书的心脏莫名一紧。培训时阿曼姐的话语瞬间回响在耳边。
阿曼“……首席财务顾问……心思深沉，手段莫测……维持系统运转的冰冷齿轮。”
他的目光与她短暂相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好奇，也无评判，只是纯粹地观察、记录，像是在分析一组异常波动的数据。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的注视只是无意间掠过一件家具。
许宴书加快脚步，走向酒水台。
后背却仿佛仍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被贴上了某种待评估的标签。
片刻之后，当她正准备为另一个卡座送酒时，阿曼姐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公事公办。
阿曼“许宴书，暂时放下手上的事，来一趟后台财务核对处。”
阿曼“关于你账上刚刚转入的大额款项，有些流程需要你本人确认签字。”
财务核对处位于“天上人间”更深处，与前面的声色犬马截然不同。
冷白色的灯光照亮狭长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打印纸和消毒水的味道，安静得只剩下她高跟鞋叩击地面的清脆回响，一下下，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她推开一扇标着“财务稽核”的磨砂玻璃门。
房间简洁到近乎空旷，只有必要的办公桌椅和文件柜。
张晚意就坐在办公桌后，正低头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跳动的似乎是复杂的财务报表。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那双透过无框眼镜看过来的眼睛，依旧没有任何温度。
张晚意“许宴书？”
他确认道，声音平直，毫无起伏。
许宴书“是。”
许宴书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感觉房间里的空调温度似乎开得太低。
张晚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核对信息，然后转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
张晚意“黄景瑜先生名下公司，于今日下午三点十七分，向你业绩账户转入一笔款项。”
他陈述着，语调平稳得像在朗读一段代码。
张晚意“金额超出常规业绩激励范畴数个量级。”
张晚意“按照流程，我需要确认，你对此笔资金的来源、性质，以及可能涉及的税务问题，是否有清晰认知，并确认自愿承担相关责任。”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条款和需要签名的地方。
他的话语里没有任何个人情绪，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
仿佛黄景瑜那掷千金的行为，在他眼中只是一笔需要合规化处理的异常数据。
许宴书看着那份文件，又看向张晚意毫无波澜的脸。
他不在乎黄景瑜为什么砸钱，也不在乎她与黄景瑜之间有什么纠葛，他只在乎这笔钱是否符合他维护的这个庞大系统的运行规则。
许宴书“我……确认。”
她拿起笔，指尖微凉，在指定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张晚意接过文件，仔细检查了一下签名，然后将其归入一个文件夹。
张晚意“流程完毕。”
他说道，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这一次，带着一种极淡的、近乎专业的评估意味。
张晚意“你很特别。能让黄景瑜这样不计成本。”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这句话却让许宴书感到一阵寒意。这并非夸奖，而是基于数据分析得出的结论。
张晚意“希望你的‘价值’，能持续符合这笔投资带来的预期风险。”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便低下头，重新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仿佛她已经不存在。
许宴书站起身，默默地退出这间冰冷的办公室。走廊里的空气似乎依旧凝滞。
张晚意的出现，像一道冰冷的程序扫描，提醒着她，在这个欲望横流的帝国里，还存在着一个只认规则和数字的、绝对理性的审判者。
他不在乎男欢女爱，只评估风险与收益。
而她现在，无疑已经成为了他数据库中，一个需要被持续监控的、高风险的“特殊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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