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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景瑜砸下的巨额业绩,像一顶过于沉重的王冠,压在许宴书头上。
她在琉璃业绩榜上高悬的名字,不再是荣耀,而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场粗暴的“馈赠”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形枷锁。
那身月光紫的礼服,此刻紧裹着她,不再有初得时的微妙悸动,只余下被标记、被审视的窒息感。
琉璃区的夜晚,灯火依旧迷离,音乐依旧慵懒,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变得复杂难辨。
羡慕中掺杂着嫉妒,探究里混合着疏离。
她端着托盘,行走在铺设着厚地毯的回廊间,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每一个动作却都感觉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放大。
空气里浮动的酒香与昂贵的香水味,交织成一张甜腻的网,让她呼吸不畅。
阿曼“许宴书,A11卡座,一杯‘滴金’。”
耳麦里传来指令。
她走向酒水台,调酒师递来那杯金黄色的贵腐甜白。
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黄景瑜正坐在不远处的卡座里,与几个一看便知是道上混的人大声谈笑。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如同打量所有物般的满意。
那眼神像是在说:“看,老子罩着的人。”
她垂下眼,避开那视线,快步走向A11。
卡座里坐着侯明昊和一位西装革履的客户。
她放下酒杯,侯明昊抬眸看了她一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礼服和略显紧绷的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了然的笑意。
侯明昊“许小姐。”
他声音温和,带着职业性的疏离。
侯明昊“看来景瑜的手笔,确实解决了你当务之急。”
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
侯明昊“不过,资本的本质是逐利。”
侯明昊“过早透支的‘投资’,往往期待更高的回报率。”
侯明昊“你……准备好了吗?”
他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她试图维持的平静。
她抿紧嘴唇,没有回答,微微鞠躬后转身离开。
后背能清晰地感觉到侯明昊那带着计量意味的视线,如同在评估一项资产的潜在风险与收益。
在返回的路上,她几乎撞上不知何时出现在转角阴影处的刘宇宁。
他沉默地侧身让开,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但那瞬间擦肩而过时,她似乎捕捉到他目光极快地扫过她周身,像是在进行某种安全检查。
他的存在,是丞磊意志的延伸,冰冷,无声,却无处不在。
正当她心神不宁之际,一个温和得近乎虚幻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成毅“你不快乐。”
许宴书猛地转头,成毅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身旁。
他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脸色在变幻的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那双黑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与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成毅“那些数字,那些喧嚣,都在磨损你。”
他轻声说,像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成毅“你不该被困在这里,为这些俗物烦忧。”
他伸出手,指尖虚虚地指向她心脏的位置,并未触碰。
成毅“我能感觉到,你在挣扎。”
他的话语温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仿佛能窥见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许宴书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成毅“跟我离开一会儿。”
成毅的声音带着蛊惑。
成毅“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静,只有最适合你的光和影。”
成毅“你需要休息,需要被好好呵护。”
他眼中那份纯粹的、不掺杂质的热忱,此刻显得异常危险。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如同冰水般泼洒下来,打破了这过分黏稠的氛围。
丞磊“成毅,她还在工作时间。”
丞磊站在几步开外,手里端着一杯未动的威士忌,目光淡淡地扫过成毅,最后落在许宴书身上。
那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既无解围的善意,也无责怪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维护着他定下的规则。
成毅微微蹙眉,看向丞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深深看了许宴书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我等你”,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之中。
丞磊没有再看许宴书,转身离开。
但他刚才那句话,像一道无形的界限,暂时将她从成毅那过于温柔的禁锢边缘拉了回来。
许宴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黄景瑜的占有,侯明昊的算计,成毅的偏执,刘宇宁的监视,还有丞磊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规则……
她像一只被困在琉璃囚笼里的鸟,每一根栅栏都由不同的欲望和权力铸成,华美,却坚不可摧。
业绩的危机看似解除,但她却陷入了更深的、无处可逃的罗网之中。
她看着琉璃区内晃动的人影和迷离的灯火,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攀爬的代价,远比她想象的更为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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