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烟粉色的礼服如同第二层皮肤,将许宴书紧紧包裹在无形的聚光灯下。
铂金区的空气因为她的存在,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张力。
每一次步履移动,那朦胧的霞光色泽都在流转的昏黄灯影下曳出柔和轨迹,吸引着或明或暗的注视。
她端着盛有琥珀色酒液的晶体杯,行走在铺设着厚地毯、几乎吸音的静谧空间里,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贴上专属标签、正在巡展的珍贵瓷器。
业绩的压力并未因这身惹眼的行头而减轻,反而因为关注度的提升,要求她每一次服务都必须更加无可挑剔。
她需要精准地判断客人的需求,在恰当的时机出现,用刚刚习得的知识应对偶尔抛来的、带着试探意味的问题。
神经如同绷紧的弦,在看似从容的仪态下微微震颤。
在一个需要为几位谈论艺术品投资的客人服务的卡座,她俯身斟酒时,其中一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老者忽然停下话头,目光在她身上那件独特的礼服上停留。
龙套“许小姐这身衣服,很有味道。”
老者语气平和,带着鉴赏家的口吻。
龙套“像是……黎明前将散未散的雾霭,带着点捉摸不定的哀愁。不知是出自哪位设计师之手?”
许宴书动作微顿,直起身,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许宴书“是一位朋友的心意,具体的设计师,我并不太清楚。”
她巧妙地将问题挡回,既不否认礼物的贵重,也不深入探讨来源。
老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追问,转而与同伴继续刚才的话题,但许宴书能感觉到,他眼角的余光仍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转身离开时,她瞥见丞磊独自坐在他惯常的、被珠帘半掩的区域。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并未阅读,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深邃难辨,像是在评估一件资产因附加了新的“包装”而产生的价值波动。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标尺。
在返回酒水台的路上,她与刚刚结束交谈的侯明昊和张晚意擦肩而过。
侯明昊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嘴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像是在说“看,资本的力量”。
而张晚意甚至没有抬眸,他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手中平板电脑上跳动的数据,仿佛她这身引起旁人侧目的行头,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组需要录入的、关于“成毅投资偏好”的参数。
她走到相对安静的备餐区,想借着整理托盘的机会短暂喘息。
刚拿起一块干净的餐巾,一个高大的身影便笼罩下来,带着一股未散的硝烟与烈酒混合的气息。
黄景瑜挡在她面前,脸色阴沉,目光像带着钩子,狠狠剐过她身上那件烟粉色礼服。
黄景瑜“你就这么喜欢他送的东西?”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粗暴的质问
黄景瑜“穿着它,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许宴书握紧了手中的餐巾,指尖微微发白。
许宴书“黄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她试图保持冷静。
黄景瑜“工作?”
黄景瑜嗤笑,上前一步,几乎将她逼到冰冷的金属台面边缘。
黄景瑜“别他妈跟老子装!你这身皮,现在写着谁的名字,当老子看不出来?”
他伸出手,粗糙的指节几乎要触碰到礼服的肩带,却在最后一刻猛地停住,只是用那凶狠的眼神凌迟着她。
黄景瑜“老子告诉你,我看上的东西,就算暂时放在别人盒子里,迟早也得拿回来!”
他的威胁赤裸而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许宴书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台面,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一种危险的侵略性。
她知道,激怒他没有任何好处。
许宴书“黄先生,您喝多了。”
她垂下眼睫,避开那骇人的视线,声音尽量平稳。
许宴书“需要我帮您叫车吗?”
黄景瑜盯着她看了几秒,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像是强行压下怒火,狠狠啐了一口。
黄景瑜“给老子等着!”
他撂下这句话,猛地转身,大步离开,带起一阵戾风。
许宴书靠在冰冷的台面上,微微喘息。
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
她低头看着身上这件华美无比的烟粉色礼服,它确实带来了关注,也可能带来更多业绩,但同时也将她拖入了更深的、由男人们欲望交织成的漩涡中心。
清醒地利用这一切,代价是必须承受随之而来的、更沉重的压力与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裙摆。
攀爬的代价,随着每一步的上升,愈发清晰地显露其狰狞的轮廓。
她没有退路,只能在这片由霞光与荆棘铺就的路上,继续向前,哪怕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之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