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服

第四日的晨雾带着刺骨的寒意，四人刚走进音乐楼，手机就同时弹出任务提示，电子音却没了往日的轻快，沉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第四日任务：揭开‘合唱团的约定’背后的往事。线索：1. 学校仓库的旧木箱，找‘沾着泥土的布包’；2. 老教工宿舍的窗台，寻‘写满名字的献血证’。提示：‘约定的起点，是活下去的渴望’。”

“沾着泥土、献血证……这和合唱团有什么关系？”吴依伊搓了搓发凉的手，笔记本上刚记下的线索显得格外沉重。四人穿过操场往仓库走，地面的白霜上印着杂乱的脚印，仓库门一推开，一股霉味混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最角落的木箱上贴着褪色的标签——“1998年 后勤组 张顺收”。

凌苒撬开木箱，里面躺着个磨得发白的蓝布包，布料上还沾着新鲜的湿泥，像是刚被人放在这里。打开布包，五本红色的献血证掉了出来，封皮都磨出了毛边，献血人一栏写着“张顺”“李秀兰”，地址是邻县的红星村，献血日期密密麻麻排满了1998年的秋冬——最短的间隔只有半个月。

“夫妻俩频繁献血……肯定是急用钱。”乔羽指尖划过献血证上“400ml”的记录，突然发现最后一本的背面写着行铅笔字：“娃娃们要吃饭，合唱团的衣服嘛再等等。”

老教工宿舍就在仓库隔壁，张顺的宿舍门虚掩着，窗台摆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底压着张泛黄的信纸，字迹歪歪扭扭，是李秀兰的笔迹：“张哥啊，地主又涨了租子钱，咱们种的粮全被拉走，食堂的活也被他侄子顶了，一家八口快揭不开锅了。我问过了，献血能换五十块，咱先凑钱给娃们买粮，你当年答应帮合唱团做演出服的布，只能再拖拖嘞……”

信纸末尾画着个小小的音符，旁边写着“溪丫头”三个字。四人突然想起合唱团海报上的演出服——每个人的裙子都带着不一样的补丁，却缝得格外整齐。林晓希翻到信纸背面，几行潦草的字迹是张顺写的：“地主催着搬离，我和你再去献最后一次，凑够钱就给娃们交学费，也给溪丫头买布。等开春，一定把演出服做好。”日期是1998年12月15日。

仓库方向突然传来木箱倒地的声响，四人跑回去时，布包里多了张黑白照片：四十多岁的夫妻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身后站着六个瘦巴巴的孩子，夫妻俩手里各攥着本献血证，背景里的老银杏树下，扎着马尾的林溪正举着块布料笑。照片背面写着：“张叔李婶，等演出赢了奖，就帮你们还租子——合唱团全体”。

林晓希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是林溪带着哭腔的声音：“张叔李婶去邻县献血，路上遇到大雪摔下了山……地主说他们欠的租子没还，连尸体都不让拉回来……我们的演出服，是他们用命换的布做的……”

录音断在呜咽声里，布包突然散发出淡淡的银杏香，里面的献血证上，“张顺”“李秀兰”的名字旁，慢慢浮现出合唱团所有人的签名，最上面是林溪的字：“约定实现了，你们看，我们的歌唱响了。”

手机弹出新的提示：“‘合唱团的约定’已揭开。明日线索：‘藏在演出服里的思念’。”四人站在飘起细雪的操场上，看着老银杏树上的叶子落下来，盖在布包上——就像当年，张顺夫妻用体温护住的，不仅是一家老小的生计，还有一群孩子对音乐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