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卧室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丁程鑫醒来,有那么几秒钟的恍惚,陌生的天花板,过于宽敞的空间,以及死一般的寂静,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还在静心苑那个被监视的房间里。
随即,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唤醒了他的记忆。鲛人泪。马嘉祺。归家。
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一夜无梦,是“墨”出现带来的精神稳定,还是马嘉祺那滴泪珠的残余力量?他不确定,但这是几个月来他睡得最沉、最不受打扰的一晚。
洗漱,换上福伯提前准备好的合身衣物。当他走下旋转楼梯时,马嘉祺已经坐在餐厅那张长长的橡木餐桌旁,面前放着一杯清水,正在翻阅电子晨报。晨光勾勒着他清隽的侧脸,神情专注。
“早。”听到脚步声,马嘉祺抬起头,放下终端,“睡得怎么样?”
“还好。”丁程鑫在他对面坐下,佣人安静地送上早餐。很清淡的中式早点,显然是马嘉祺吩咐过的,适合他目前仍需调养的肠胃。
“今天有什么安排?”丁程鑫拿起筷子,状似随意地问。
马嘉祺看了他一眼:“先适应环境。你的身体需要逐步恢复。下午我可以陪你看看书房,或者去花园走走。”他顿了顿,补充道,“在你觉得可以的前提下。”
丁程鑫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他知道马嘉祺在小心地把握着分寸,既提供支持,又不过度干涉,避免刺激到他。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马嘉祺被一个工作通讯叫走,似乎是马氏集团那边有事务需要他远程处理。
丁程鑫独自一人,走上了三楼的书房。这里是父亲生前待得最多的地方,也是丁氏集团许多重大决策的诞生地。
推开沉重的实木门,一股混合着旧书、雪茄和皮革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书房很大,四面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盒。巨大的红木书桌上纤尘不染,摆放着老式的台灯和笔架,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丁程鑫走到书桌后,在那张宽大的皮质扶手椅上坐下。手指拂过光滑的桌面,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阵刺痛。就是在这里,父亲曾手把手教他看报表,分析市场;也是在这里,父母去世前那段日子,父亲总是眉头紧锁,接听着一个又一个语气急促的电话……
他甩了甩头,驱散那些无益的情绪。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开始翻看书桌的抽屉。大部分是些寻常的办公用品,旧钢笔,印章,一些无关紧要的名片。直到他拉开最底层一个带锁的抽屉——锁是坏的,似乎被人强行撬开过。
丁程鑫的心沉了一下。他立刻俯身,仔细查看抽屉内部。里面散乱地放着一些文件,上面蒙着一层薄灰,但边缘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将其全部取出,摊在桌面上。
是一些关于丁氏家族早期投资的文件影印本,涉及一些如今看来相当敏感的古生物基因研究项目,资金来源复杂,有几个海外空壳公司的名字反复出现。还有一些是父亲手写的笔记碎片,字迹潦草,提到了“血脉”、“源头”、“代价”、“他们不会放过……”等模糊的字眼。
其中一张泛黄的纸上,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古老的、类似滴血獠牙与扭曲触手结合的图腾,旁边标注着一个名字——“拜血教”。
丁程鑫的呼吸微微一滞。拜血教……这个名字,在“墨”构建的阴谋网络图中,占据着一个关键节点!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继续翻看。在文件的最底层,他发现了一张被撕掉一半的合影。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母,笑容灿烂,父亲搂着一个男人的肩膀,那个男人的脸却被硬生生撕掉了,只留下一个残缺的肩膀。
是谁?为什么要把他的脸撕掉?
这些文件,像是被人匆忙翻检过,取走了最关键的部分,留下的只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却又隐隐指向某个黑暗方向的碎片。
【文件被第三方翻阅过。时间应在你父母去世后,你入院期间。】“墨”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目标锁定:丁兆安,或其背后势力。他们在寻找关于丁家吸血鬼血脉源头,以及与‘拜血教’关联的证据。目的:彻底掌控丁氏,或毁灭。】
丁程鑫的指尖捏着那张被撕毁的照片,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捻碎。狐狸眼中翻涌着冰冷的怒火。
果然。父母的死绝非意外。丁兆安,还有这个“拜血教”,都脱不了干系!他们不仅在现实中蚕食丁氏,更在觊觎着丁家血脉深处的秘密!
这些破碎的线索,像散落在黑暗中的珍珠,而“拜血教”这个名字,就是串联起它们的那根线。
他将所有文件仔细收好,放回原处,不动声色。
不能打草惊蛇。
他需要更多证据,需要知道那个被撕掉的男人是谁,需要弄清楚“拜血教”究竟在策划什么。
而这一切,都指向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导致前两世悲剧的真正元凶。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正在打电话的马嘉祺。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
马嘉祺……你知道“拜血教”吗?你在这一切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线索已现,迷雾却似乎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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