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期中考试前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因子。疏月为了校刊的终稿在画室待到很晚，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她正专注于画板上最后的上色，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江天昊站在门口，肩头带着湿意，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他看到疏月安然坐在画架前，明显松了口气。

“打你电话没接，”他走进来，声音带着雨水的湿润，“猜你就在这儿。”

疏月这才想起手机调了静音。她看着他被雨打湿的发梢，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快好了，还剩最后一点。”

“不急，你慢慢画。”江天昊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安静地看着她调色。

雨声敲打着窗户，画室里只听得见画笔的沙沙声。他带来的关东煮散发着温暖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竟奇异地和谐。

疏月画完最后一笔，放下调色盘。江天昊立刻打开保温袋，取出还冒着热气的关东煮。

“先吃点东西。”他把筷子递给她，眼神温柔，“你晚饭肯定又随便对付了。”

疏月接过，萝卜软糯，汤底鲜甜。她小口吃着，胃里和心里都暖了起来。

“你知道吗，”江天昊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刚完成的画作上，“每次看你画画的样子，都觉得特别...神圣。”

疏月不解地看向他。

“就是那种，”他努力寻找着措辞，“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感觉。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你和你的画。”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也会这样...沉浸到忘记我。”

疏月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她从未想过，看似自信阳光的江天昊，也会有这样不安的时刻。

她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他：“不会。”

“画画的时候，世界很安静。”她轻声说，像是在解释一个很重要的道理，“但你在的世界，很温暖。”

江天昊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疏月说这样的话。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动听。

雨还在下，画室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不小心沾到的一点颜料。

“疏月，”他笑着，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这么好啊。”

那一晚，他撑着伞送她回宿舍。雨声淅沥，伞下的世界很小，只容得下他们并肩的身影。疏月悄悄靠近他一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雨水气息，混合着少年清爽的味道。

到宿舍楼下时，疏月从画夹里取出一张小小的速写递给他。

画的是今晚的画室，他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她，窗外的雨模糊成一片温柔的背景。画里的他神情专注，目光落在画外——正是她作画的方向。

“给你的。”她声音很轻，说完就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江天昊站在雨里，看着手里的画，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小心地把画收进怀里，像是收藏起这个雨夜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