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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跌撞

仰望与着陆

二十年前的绿海镇,民风淳朴得近乎单调,发展也显得迟缓而落后。镇上的居民日复一日地在平淡中度过,日子像一条流淌缓慢的小溪,没有波澜,也鲜有新意。他们的生活节奏被守旧的思想牢牢束缚,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气息,压抑却习以为常。

那时,谢聿礼与谢漾的到来,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风,轻轻掀起了众人好奇的帷幕。他们的身影甫一出现,便成为了所有目光汇聚的焦点,仿佛蕴含着无数未知的故事,悄然拨动着每个人心底那根探索的弦。

但伴随着好奇带来的并不止是友善,还有恶意。

很快,众人便得知谢母是一位单亲妈妈。一时间,不少男人对她动了心思。然而,她不过是为了暂避风头而来,又怎会将这些心思各异的人放在眼里?

她拒绝了。

然而,人言可畏,流言如同无形的利刃,在暗处悄然蔓延。谢母为人强势,众人虽不敢正面与她起冲突,却也不愿平白招惹是非,只能将那些窃窃私语藏在背后。日复一日,闲言碎语在角落里发酵,女人们看向她的目光渐渐带上嫌隙与厌恶,仿佛她天生便是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

更有家庭因她的存在而争吵不休,女人们嫉妒她的美貌,厌恶她的到来,甚至不惜用恶毒的话语辱骂她。

这是错的,可有的时候,美貌就是原罪。

耳濡目染,孩子们听多了这样的话,便学会了。

他们将满腔的怨气尽数发泄在谢聿礼身上,时常找机会欺负他。那些恶意如同阴云般笼罩着他,每一次欺辱都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他的无助与孤独。

谢聿礼不敢向谢母告状,因为他知道,没有用的。

他的妈妈,从来就不爱他。

那时的他,瘦弱且胆怯,面对欺凌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身上总是带着新鲜或陈旧的伤痕。

直到那一天,那个天真勇敢的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

女孩大声的斥责让男孩们的动作停下,他们一回头,看见女孩脸上闪过明显的害怕,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强撑着喊道:“梵音,你少管闲事了!”

或许是因为老人擅长“养活”的缘故,年仅六岁的小梵音已经被养得胖乎乎的,圆润的小脸透着健康的红晕。她的双眼炯炯有神,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活力,生命的朝气从她每一个雀跃的脚步、每一次灿烂的笑容中散发出来,显得淋漓尽致。

小聿礼黑溜溜的眼睛里倒映出小梵音的身影,许久许久。

小梵音却不管那些男孩,横眉竖眼双手叉腰老气横秋,声音却是奶呼呼的,“我才不管,你们就是不可以欺负人,而且你们还是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以多欺少,这是不对的!”

奶奶和她说了!

不可以欺负弱小的人,那个小男孩那么瘦那看着比自己小多了,她要保护他才行!

说着,小梵音一边向前一边撸起自己的袖子,哼哼道:“你们要是再不走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和奶奶一起看电视的时候,那些大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小男孩们并不是第一次被小梵音欺负了,见她这样又后退了几步。

“大哥,怎么办啊,梵音打人好疼的。”

“是呀,是呀,她奶奶还是族里的长老,爸妈根本就管不了,还会来骂我们的!”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们快走吧!”

领头的小男孩小手攥拳,有些害怕了,可这么多人,他要是轻易就怂了,以后还怎么当老大!

不行!

小男孩心下一咬牙,冷哼道:“我们就是不走,梵音,虽然你很厉害,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你打得过我们嘛!”

说着他还挥了挥手,“大家不要怕,我们一起上,梵音肯定会害怕跑走的!”

小聿礼闻言,瞬间心头一紧,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小梵音。他的眼中满是忧虑,既害怕她就此离去,又担心她会遭受责罚。两种情绪交织在心头,如同乱麻一般,令他坐立难安。

这么多人,她肯定打不过的。

他应该做点什么,可他也好害怕。

由于从未体会过关爱,他的胆量并不大。他紧紧攥着小手,紧张地望向另一个小梵音,心中满是让她逃离的渴望。然而,他只是咬紧下唇,终究没能吐出一个字。

而这边,小男孩已经勇气可嘉地冲了上去,终于,小梵音喊出了声,“你快跑吧,别管我了!”

本该是紧张万分的局面,谁曾想小男孩跑到一半,一回头,却发现其他人都站在原地,犹犹豫豫地看着他。

小男孩气不过,“你们干什么呢!一起上啊!”

其他孩子们害怕地摇摇头,“我......我们不敢啊!”

小男孩恨铁不成钢,“你......你们这些胆小鬼!你们不上我......”

“你要干嘛?”女孩的声音冷不丁的在耳边响起,小男孩一回头便看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胖了一圈的小梵音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小男孩被小梵音的身影笼罩,只觉得浑身都冰冷,他瘪了瘪嘴,顿时跑开喊道:“呜哇哇哇哇,梵音打人啦!”

其他孩子见状也害怕地跑开,“呜呜呜呜呜,大哥等等我们!”

小梵音看着他们气鼓鼓道:“什么呀!我根本就没动手,一群骗子!还是胆小的骗子!”

“那......那个,谢谢你。”小聿礼怯生生地走到小梵音前,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可那声音实在太小了,小梵音皱了皱眉,弯下腰耳朵凑近小聿礼的脸颊,“你说什么?”

小梵音长得很可爱,虽然有些胖,皮肤有些黑,却依旧掩盖不了她将来是个没人,圆溜溜的眼睛,纤长的睫毛,挺翘的小鼻子,红嘟嘟的唇,还有阳光沐浴的香味。

这一切都让小聿礼感到陌生,他看呆了,也不由得红了小脸。

“我......我说......”小谢聿礼捏了捏拳头,白皙的小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声音微微发颤,却又努力提高了音量,“谢谢你!”这三个字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湖心,在空气中激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的目光闪躲,却带着某种坚定,仿佛将积攒已久的勇气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

在小梵音耳中,这声音不过是寻常音量罢了。她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小聿礼的肩膀,道:“没事啦,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奶奶常跟我说,强大的人就该守护弱小,伸张正义。我这么厉害,保护你是理所当然的呀!”

她瞧见小聿礼红着眼眶,那副委屈巴巴、眼泪汪汪的模样,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无奈。她伸手捏了捏他肩头,略带嗔怪地说道:“你可是个男孩子呢,就该多吃点,只有这样,将来才能长得高大结实啊。”

说着,她再次伸出小手,轻轻为小聿礼拭去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好啦,不能随便哭的。奶奶说过,眼泪可是很珍贵的,只能留给最值得的人。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掉眼泪,实在太不值得啦。”

小聿礼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道:“是这样吗?”

小梵音用力点了点头,“当然!要知道眼泪可是珍珠啊!”

“梵丫头!还不快回来!”

“诶!来啦!”

小梵音回头应一声,然后便向小聿礼摆了摆手,“我要先回去啦,你也是,要坚强起来才行哦!”

......

回忆初遇之时,尽管她的容貌与性情已与往昔大不相同,但某些细微之处却依旧如故,仿佛岁月的雕琢并未完全抹去她曾经的模样。

谢聿礼唇角微扬,深邃的眼眸中盛满了柔和的笑意,恰似春风拂过湖面,漾起点点涟漪。而就在这一刻——

“啊啊啊!!”

一声惊叫骤然划破寂静,谢聿礼心头猛地一紧,凳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尖锐刺耳。他未作迟疑,身形如风般掠过,急切地向楼上奔去,脚步沉重却迅疾,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节拍上。

就在他刚刚踏上二楼的瞬间,一道身影猛然冲入他的怀中。柔软与馨香伴随着轻微的踉跄扑面而来,令谢聿礼一时怔在原地,恍若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击中,心跳也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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