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荧面对空的质问,准备按照既定计划回应时——
一股熟悉的、带着生怯意味的意识波纹,如同纤细的藤蔓,悄然连接上了她的思绪。是 阿芽!他显然不放心荧独自面对,忍不住动用 「翠枝低语」 想要感知她的状态。
(荧姐姐……你、你没事吧?那个可怕的人……来了吗?)
这缕连接微弱而短暂,荧甚至来不及在意识中回应阿芽,但它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石子,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
几乎是同一时刻,刚刚赶到广场的 纳西妲 翠绿的眼眸骤然亮起!她猛地将目光投向荧,小小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确认。
“旅行者!”纳西妲的声音空灵而急切,瞬间吸引了空和荧的注意,“之前的草元素力……我再次感应到了!它非常清晰,而且……它此刻就在现场,正连接着某个人的意识——就是她的大脑中!”
纳西妲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了 荧!
这一指,如同惊雷炸响!
空瞬间明白了!那股被纳西妲多次感应到的、特殊的草元素力,其源头并非荧本身,而是此刻正通过某种方式与荧进行意识连接的存在!而荧,是“残星”的成员……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底贯通!
“荧!”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愤怒,他死死盯着妹妹,“你不仅加入了‘残星’……你还在保护那个……那个与草神力量同源的‘东西’?!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哥哥眼中那混合着背叛与伤痛的目光,荧知道,最初的计划已经破产。阿芽的关心和纳西妲的敏锐,将她推到了必须直面核心问题的悬崖边上。
她看着空,看着他那迫切想要一个答案的眼神,又感受到脑海中阿芽那因为被神明直指而吓得几乎要断裂的、瑟瑟发抖的意识连接。
荧深吸一口气,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再试图编织谎言,而是选择了一个介于真相与误导之间的、最能保护阿芽的回答:
“是,我加入了‘残星’。”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承认了空最初的质问。
“至于为什么……”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扫过纳西妲,最后重新定格在空脸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因为‘残星’在清除这个世界的污秽,在做你们这些被规则束缚的‘光明者’做不到的事。而那个孩子(阿芽)……他是我需要保护的‘同伴’,仅此而已。”
她没有解释自己与空的血缘,没有解释深渊的过往,而是将立场划得分明——她是“残星”的暗影,是阿芽的保护者,是与他们(空和纳西妲)可能对立的一方。
这番话语,如同冰冷的利刃,割裂了空最后的希望。他看到的不是一个被胁迫或者有苦衷的妹妹,而是一个信念坚定、选择了与他不同道路的……“敌人”。
纳西妲凝视着荧,她能感觉到那草元素力的连接在荧承认的瞬间被惊恐地切断了。她轻声开口,话语却重若千钧:
“那个孩子……他还好吗?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
荧没有回答纳西妲,只是深深地看着空。
“这就是我的答案,哥哥。如果你要阻止我,或者想要伤害我的同伴……那么,”
她缓缓握住了身后「寂星」的剑柄,暗金色的光芒开始流淌。
“你我之间,再无兄妹情谊,唯有刀剑相向。”
须弥城的中心,双子重逢之地,此刻却化为了立场与信念的残酷战场。
在说出那句决绝的“唯有刀剑相向”之后,荧 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再无半分犹豫与波澜。她迎着空那充满震惊与痛心的目光,右手缓缓伸向身后,握住了那一直安静悬浮的剑柄。
“铮——”
一声轻微却仿佛能切割空间的鸣响,「寂星」 被她彻底拔出,横亘于身前。
暗金色的剑身在须弥城璀璨的灯火与朦胧的夜色交织下,流淌着内敛而危险的光泽。剑身内部那些如同血脉般的细微光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脉动,散发出一种“空无”与“镜像”的诡异气息。它不像寻常武器那样散发着纯粹的杀意,反而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等待着吞噬光芒与力量。
这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她掏出的不仅仅是一把武器,更是她如今的身份、她所选择的道路、她所背负的意志的象征。
“这就是他们为你打造的……‘仿帝具’?”空的声音干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把剑与荧之间紧密相连、甚至隐隐共鸣的气息。它已经成为了她力量的一部分,也成为了横亘在他们兄妹之间的一道冰冷壁垒。
派蒙 吓得躲到空的身后,惊呼道:“荧!你、你真的要动手吗?!”
连一旁的 纳西妲 也微微蹙起了眉,她能感觉到这把武器的不凡,以及其中蕴含的那种与提瓦特常见力量体系迥异的“反噬”特性。她担忧地看着荧,又看向空,知道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边缘。
荧单手持剑,剑尖斜指地面,姿态看似放松,却蕴含着随时可以爆发出雷霆一击的态势。她金色的眼眸透过剑身看向空,里面只剩下战士的冷静与决然。
“我说过了,哥哥。”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立场。如果你执意要站在我的对立面,站在‘残星’的对立面……”
她手腕微动,「寂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渴望着战斗。
“那就用你手中的剑,来验证我的觉悟吧。”
掏出的帝具,斩断了最后的情谊。须弥城中心的广场,空气仿佛凝固,战斗一触即发。双子之间跨越星海的重逢,竟要以兵刃相向来作为注脚。
在荧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身影快如鬼魅,甚至超出了空以往对她的认知!她手中的 「寂星」 在空中划出一道暗金色的残影,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空无”之力,毫无花哨地直劈向空!
这一剑,太快!太沉!
“!!”
空瞳孔猛缩,几乎是凭借无数次生死战斗磨砺出的本能,仓促间横剑格挡!
“锵——!!!”
双剑交击,爆发出刺耳的锐鸣!
一股远超空想象的、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从「寂星」上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诡异的“镜像”特性,仿佛在瞬间复制并放大了荧本身的力量!
“呃啊!”
空只觉得手臂剧震,虎口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这股巨力劈得向后滑行出十数米,脚下在石板地面上犁出两道清晰的痕迹,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手中的剑甚至在微微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仅仅一击,高下立判!
「寂星」对荧的力量提升,何止数倍?!它仿佛一个无底的力量放大器,将荧本就精湛的剑技与强大的本源力量,推升到了一个近乎碾压的层级!
“荧……你……”空震惊地看着妹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并非没有预料到妹妹会变强,但强到这种地步,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派蒙 吓得尖叫起来:“旅行者!你没事吧?!荧!你快住手啊!”
纳西妲 的眼中也充满了凝重:“那把武器……它在燃烧使用者的本源来换取极致的力量……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双刃剑……”
荧持剑而立,「寂星」的暗金光芒在她周身流转,让她看起来如同降临凡间的暗夜战神。她看着被自己一剑击退的哥哥,眼中闪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复杂情绪,但随即又被冰冷的决意覆盖。
“看到了吗,哥哥?”她的声音透过剑刃的嗡鸣传来,带着一丝力量提升后的凛然,“这就是‘残星’给予我的力量,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所拥有的力量。你……阻止不了我。”
她再次举起「寂星」,剑身内部的光路如同呼吸般明灭,更强大的能量在其中汇聚。显然,刚才那一剑,远非她的全力。
“现在,你还认为你能带我‘回去’吗?”
空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实力的巨大差距如同天堑般横在眼前,仅仅一击,他就明白了,如果荧执意要战,他几乎没有胜算。
但这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倔强与对妹妹更深切的担忧。
“就算你的剑再强十倍……”空缓缓站直身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风元素的力量开始在他剑上汇聚,“我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他明知不敌,却依旧选择了亮剑。
这场兄妹之战,因力量的绝对失衡,从一开始就染上了浓重的悲剧色彩。而荧,手持着这柄足以碾压哥哥的利刃,她的内心,真的如她表面那般冰冷和决绝吗?
场景:须弥城中心广场
战斗在继续,或者说,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压制。
荧 手持 「寂星」,暗金色的剑光如同死亡的网罗,将 空 牢牢困在其中。她的每一剑都蕴含着开山裂石般的力量,速度、技巧、力量,全面凌驾于空之上。空只能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灵活的元素切换(迅速转为岩元素增加防御)苦苦支撑,格挡,闪避,身上的伤痕逐渐增多,显得狼狈不堪。
“旅行者!” 派蒙 急得团团转,却无能为力。
纳西妲 紧蹙着眉头,她看得更深远:“那把剑在透支她的生命……这种力量不可能没有代价……”
果然,就在荧又一次以碾压之势将空狠狠击退,剑锋即将在他胸前留下更深伤口时,她的动作猛地一滞!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荧喉间溢出。她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变得有些苍白,握剑的手甚至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颤抖。「寂星」剑身那流淌的暗金光芒也如同接触不良般闪烁了一下,那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威压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反噬开始了!
过度驱动「寂星」镜像和放大力量,对精神力和生命本源的消耗远超想象!
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破绽和妹妹脸上闪过的痛苦之色,他非但没有趁势反击,心头反而猛地一沉:“荧!”
荧迅速后撤一步,强行压下喉咙涌上的腥甜,稳住身形和呼吸。她看着气喘吁吁、伤痕累累的空,金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抹复杂的决绝。
她不再进攻,而是将「寂星」收回身前,剑尖垂向地面。
“哥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你看到了,你赢不了我。但我……也无法在此刻带你回去,或者留下你。”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空:
“我希望……你能改变主意,不要再追查‘残星’,不要再试图接近阿芽。现在……离开吧。”
这近乎是……一种放他走的请求。在她占据绝对上风,却因身体不适而无法继续战斗的时刻。
也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纳西妲 忽然轻声开口,印证了另一个变化:“……须弥外的那股草元素力连接,彻底断开了。那个孩子……似乎因为极度的恐惧和不安,完全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这意味著,阿芽收回了「翠枝低语」的力量,不敢再感知这边分毫。
空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身体上的伤痛远不及心中的万一。他看着明显状态不佳却依旧强撑的妹妹,听着她看似冰冷实则带着某种“劝退”意味的话语,再结合纳西妲的感知……
他明白了。
荧的力量并非没有代价,她已无法久战。
那个叫阿芽的孩子被吓坏了,组织也必然因此进入了更深的潜伏。
而荧此刻的“放他离开”,或许已经是她在自身立场和兄妹情分之间,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妥协。
继续战斗,他必败无疑,甚至可能逼得荧遭受更严重的反噬。
强行追问,只会将她推向更对立的局面。
空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荧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倔强而孤独的身影刻入灵魂。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缓缓收起了自己的剑,转身,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派蒙,一步一步,沉重地离开了广场。
他没有回头。
因为他知道,下一次见面,或许就不会再有“放他离开”的选项了。他需要变得更强,需要找到能应对「寂星」的方法,更需要……弄清楚妹妹加入“残星”背后,那无法言说的真相。
荧目送着哥哥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直到彻底看不见,她才猛地松懈下来,以剑拄地,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寂星」的光芒也彻底黯淡下去,仿佛陷入了沉睡。
她赢了这场战斗,却仿佛输掉了更多。而“残星”与旅行者之间,那根紧绷的弦,并未松开,只是暂时潜入了更深的暗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