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脉,云雾缭绕,仙鹤清唳。
今日正是修真界第一大派——天衍宗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大典。山门前的巨大广场上,人头攒动,数以千计的年轻少年少女怀着对仙途的憧憬,等待着决定命运的灵根测试。
广场尽头,汉白玉筑成的高台之上,数位气息渊深、衣袂飘飘的修士静坐其上,威仪自成。他们是天衍宗各峰峰主及长老,今日亲临,只为遴选良才。
然而,几乎所有在场之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高台最中央,那抹孤绝清冷的身影。
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更衬得肌肤如玉,容颜绝世。他眉眼狭长,鼻梁高挺,唇色淡绯,组合成一张妖冶到极致的面容,偏偏那双眸子淡漠如古井寒潭,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入其眼,动其心。
天衍宗清岚仙尊——马嘉祺。
修真界公认的剑道第一人,修为深不可测,容颜更是冠绝天下。只是其性情冷清,常年独居云深殿,极少露面,门下更是无一弟子。今日他能亲临收徒大典,已属罕事。
“下一个,宋亚轩!”
随着执事弟子清朗的唱名声,一个少年应声出列,快步走向广场中央那尊巨大的测灵石碑。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着简单的蓝色布衣,却难掩其蓬勃朝气。他生得极其俊美,眉眼弯弯,嘴角天然上扬带着笑意,眼神清澈明亮,宛如汇聚了星辰阳光,与这肃穆的广场乃至高台上那位清冷的仙尊,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弟子宋亚轩,拜见各位仙尊、长老!”少年声音清亮,礼仪周到,却不显卑微,那灿烂的笑容瞬间感染了不少旁观的外门弟子。
高台上,几位峰主微微颔首,对此子的心性外貌颇有几分赞许。唯有中央的马嘉祺,目光依旧平淡,未曾泛起丝毫涟漪。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按照指引,将手掌缓缓按在冰凉的测灵石碑之上。
起初,石碑并无反应,就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怀疑他是否毫无灵根时——
嗡!
石碑猛地一震!一道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光柱,骤然从石碑底部冲天而起!直贯九霄!
那黑色如此纯粹,如此霸道,瞬间将周围其他测试者引发的各色灵根光华压制、吞噬!天空随之暗沉下来,风云倒卷,广场周围布置的防护阵法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这是?!”
“黑色光柱?从未见过!”
“好……好可怕的威压!我感觉灵力运转都滞涩了!”
台下瞬间哗然,所有弟子都惊恐地看着那冲天的黑色光柱,以及光柱中心,那同样有些茫然无措的少年。
高台上,一直稳坐如山的几位峰主和长老们也齐齐变色,猛地站起身。
“暗属性灵根!而且是天生圆满的暗灵根!”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震撼与难以置信。
“天现异象,暗星临世……古籍记载竟是真的!”另一位峰主语气凝重,眼神复杂地看向宋亚轩,“此等灵根,万年不遇,福祸难料啊……”
暗灵根,传说中最为神秘、也最为霸道的灵根属性。它象征着黑暗、吞噬与毁灭,修炼到极致,可控幽冥,掌寂灭。但因其力量属性与正道灵力相悖,极易引人堕入魔道,历史上每一次暗灵根拥有者的出现,都曾在修真界掀起滔天巨浪。
一时间,高台上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有震惊,有忌惮,有贪婪,也有深深的忧虑。如此天赋,若引入正道,或可成就一代传奇;若走入歧途,必是苍生大劫。
几位有意收徒的峰主面面相觑,竟无人敢率先开口。教导一个暗灵根,风险太大了。
宋亚轩感受着体内那股突然被引动的、陌生而强大的力量,看着周围人惊惧、复杂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安和茫然。他只知道自己的灵根似乎很特殊,却不知特殊到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就在一片寂静与僵持之中,一个清冷如玉碎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此子,与我有关。”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沉默不语的清岚仙尊马嘉祺,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目光正落在台下少年的身上。
那双原本淡漠如冰的眸子,此刻竟似穿透了那冲天的黑色光柱,清晰地映出了宋亚轩的身影,带着一丝极淡的、无人能解的探究。
“仙尊?!”身旁的长老愕然出声。谁也没想到,从不收徒的清岚仙尊,竟会在此刻开口,而且是为这争议巨大的暗灵根少年。
马嘉祺并未理会他人的惊愕,他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如一片轻盈的雪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宋亚轩的面前。
离得近了,宋亚轩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以及迫人的仙尊威仪。他仰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完美得不真实的容颜,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既有紧张,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你叫宋亚轩?”马嘉祺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是…是弟子!”宋亚轩连忙应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马嘉祺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那逐渐开始收敛的黑色光柱,淡淡道:“天生暗灵根,易遭反噬,引人窥伺。可愿入我云深殿,拜我为师?”
宋亚轩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台上下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清岚仙尊,竟然真的要收徒了!收的还是这个万年难遇、福祸难料的暗灵根!
宋亚轩看着眼前这清冷如仙、高不可攀的身影,巨大的惊喜冲散了方才的不安。他虽不知仙尊为何独独选中自己,但这无疑是天大的机缘!
他立刻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地跪下,行三拜九叩之大礼,声音洪亮而坚定:
“弟子宋亚轩,拜见师尊!弟子愿意!”
马嘉祺受了他的礼,微微颔首。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便将宋亚轩托起。
“既入我门,当守我规。勤勉修行,心向正道。”马嘉祺的话语简洁而冰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宋亚轩大声应道,眼中重新燃起明亮的光彩,那中二热血的劲头又回来了,“弟子一定努力修炼,绝不辜负师尊的期望!”
他看着马嘉祺,笑容灿烂,心中暗道:这位师尊虽然冷了点,但长得真好看,而且好像很厉害!以后我宋亚轩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马嘉祺不再多言,转身,示意宋亚轩跟上。
宋亚轩连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在无数道羡慕、嫉妒、好奇、担忧的复杂目光注视下,随着马嘉祺,一步步走向那云雾深处,象征着天衍宗至高地位的云深殿。
他并不知道,在他灵根觉醒,黑色光柱冲天的刹那。
远在万里之外,一片终年笼罩在血色与魔气中的深渊魔域最深处。
一座由白骨与黑石垒成的王座之上,一个笼罩在浓稠黑影中的存在,缓缓睁开了那双猩红的眼眸。祂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无尽空间,落在了天衍宗的方向,落在了那冲天的暗色光柱之上。
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与贪婪。
“找到了……本尊的……继承人……”
与此同时,走在前方的马嘉祺,脚步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阴霾,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伴随着暗星临世的异象,缓缓开始转动。一场纠缠着师恩、背叛、魔道、轮回与最终救赎的宏大史诗,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的少年宋亚轩,仍沉浸于拜得名师、踏上仙途的喜悦与憧憬之中,对那已然笼罩而来的阴影,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