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苍梧宗的疗伤殿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叶霜倚在软榻上，肩头的箭伤已结痂，但每寸愈合的皮肉下，都残留着天魔黑雾的灼痕。她手中紧攥着半枚翡翠藤蔓印玺，指节发白——那是叶家守护印的残片。

“叶前辈。”苏清雪端着药碗走近，碗中浮着安神草，“感觉如何？”

叶霜抬头，眼底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清雪，这不是伤……是诅咒。”她摊开手掌，印玺突然迸发绿光，映出她臂膀上浮现的黑色藤蔓纹路，“天魔的‘蚀脉咒’，顺着血脉爬进来了。”

林渊从殿外走进，混沌钟悬在身侧，钟身的蓝金光芒为两人镀上一层冷冽的屏障。他看向印玺：“初代守护者的器物，应该能压制污秽。”

“可它现在……在排斥我。”叶霜苦笑着摇头，将印玺按向心口。绿光与黑雾激烈交锋，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当年我祖先用这印玺封印过天魔残部，祂的怨念，早刻进器灵里了。”

苏清雪突然抓住叶霜的手。她的指尖泛起苏家藤蔓的金光，轻轻抚过叶霜臂膀的黑纹：“妈说过，苏家的血脉能净化黑暗。让我试试。”

金光渗入黑纹，纹路发出滋滋惨叫，却并未消散，反而更深地扎根血肉。叶霜痛得发抖，却死死盯着苏清雪：“清雪，这不是净化……是共鸣。它在吸收你的力量！”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玄机子疾步走入，拂尘上沾着未干的血迹：“不好了！南海萧家传来急报——萧家守护者萧砚，带着半块萧家印玺投奔天魔残魂了！”

林渊的眉心跳动。他想起第四十一章裂痕下的血书：“双生之绊，亦是魔劫之引。”原来天魔的陷阱，不止针对他们。

“萧砚……”苏清雪攥紧拳头，“他体内有‘蚀心虫’，是天魔用百万怨魂炼的蛊虫。一旦孵化，他会变成只懂杀戮的怪物。”

叶霜挣扎着坐起，将叶家印玺拍在案上：“印玺在发热！它在回应萧砚的背叛！”

话音未落，案上两枚印玺突然同时爆发出光芒！

叶家的翡翠藤蔓与苏家的金色桃花纹路在空中交织，竟勾勒出一幅残缺的地图——指向南海最深处的“归墟岛”。

“归墟岛……”玄机子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上古守护者沉眠之地。萧砚要去那里……解封天魔的‘血誓祭坛’！”

深夜，林渊与苏清雪立于归墟岛的海岸。

月光被黑雾割裂成碎片，岛上矗立着一座坍塌的神殿，门楣上刻着萧家先祖的誓言：“以血为契，永镇魔渊。”

“萧砚就在里面。”苏清雪握紧苏家印玺，金光在掌心凝成藤蔓长弓，“他的心跳声，混着蚀心虫的嗡鸣。”

林渊的混沌钟嗡鸣响应。两人踏入神殿，腐朽的石阶下传来锁链拖地之声。

大殿中央，萧砚被钉在祭坛石柱上。

他白衣染血，脖颈后钻出数条蠕动的黑虫，虫身嵌着萧家纹路的血玉。祭坛地面刻着血色阵法，正贪婪吮吸着他泄露的血脉之力。

“你们……终于来了。”萧砚的声音分裂成无数虫鸣，“天魔大人许诺，解开封印后，赐我永生……”

“永生？”林渊冷笑，“不过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挥剑斩断锁链。萧砚坠落，蚀心虫尖叫着扑向他！苏清雪的藤蔓长箭破空而至，将虫群钉在墙上。虫身爆裂，溅出腐蚀黑血。

萧砚咳出黑血，眼神短暂清明：“快……毁掉祭坛核心……那枚血玉……”

他手指抠向胸口，扯出一枚搏动的心脏状血玉！玉中封印着一只巨眼，正是天魔残魂的分身。

“不——！”

天魔的咆哮震碎殿顶。血玉炸裂，巨眼虚影俯视众人，腐臭的涎水滴落处，地面绽开黑色曼陀罗。

林渊的混沌钟与苏清雪的印玺同时爆发出强光！

双生之树的根须刺入祭坛，将血玉残渣与曼陀罗连根拔起。萧砚的身体化作光尘消散，最后一刻，他对着苏清雪露出解脱的笑：“告诉……苏家先祖……不肖子孙……赎罪了……”

返回苍梧宗时，晨光刺破云层。

叶霜已陷入昏迷，臂膀的黑纹蔓延至脖颈。苏清雪将萧砚消散前的光尘渡入她体内，绿光与金光交织，暂时压制了蚀脉咒。

林渊却盯着自己的掌心。

那里，被蚀心虫黑血溅到的地方，浮现出微小的黑色纹路，正缓慢渗入血脉。

“清雪，”他轻声说，“我们好像……都被祂标记了。”

苏清雪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桃花印灼灼发烫。

远方，归墟岛的方向飘来一朵黑色曼陀罗，落在钟楼窗台，无声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