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余烬重燃

余烬重燃

鼻腔里灌满消毒水味的瞬间，陆澄猛地从混沌中惊醒。

视线所及不是地下避难所发霉的天花板，而是大学宿舍熟悉的白色铁架床。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腿——那里本该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是末世第五年被变异犬撕裂的印记，可此刻皮肤光滑，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澄哥，快起来！校门外都乱套了，听说郊区实验室跑了批‘怪物’，咬了人就发疯！” 下铺的赵磊正手忙脚乱地往背包里塞压缩饼干，屏幕上的新闻弹窗还在闪烁，标题鲜红刺眼：“不明病毒扩散，市民请留居家中”。

陆澄的心脏骤然缩紧。他记得这个场景，清清楚楚——这是末日爆发的第一天。前世的今天，他和赵磊跟着人流往市中心的避难所跑，半路上遭遇了第一批感染者，赵磊为了护他，被活活撕咬成了碎片。而他自己，在后来十年的逃亡里，亲眼看着亲人饿死、战友背叛，最后在零下三十度的寒冬里，被自己救过的孩子抢走了最后一块干粮，冻毙在废弃的地铁站。

“别去市中心。” 陆澄的声音带着刚从死亡边缘回来的沙哑，他翻身下床，一把扯过赵磊的背包，将里面的薯片和饮料全倒了出来，“换羽绒服，带两包压缩饼干就够，再把阳台那桶桶装水倒进水壶里。”

赵磊愣住了：“为啥不去避难所？那可是官方指定的……”

“官方的避难所三小时后就会被尸潮攻破。” 陆澄语速极快，手指已经触到了床底的箱子——那是他去年暑假打工买的户外登山包，前世他嫌太重没带，后来无数次后悔。他把背包拽出来，塞进打火机、瑞士军刀，还有抽屉里那盒没开封的头孢，“我们去后山的废弃信号塔，那里只有一个入口，视野开阔，能撑到救援来。”

窗外的尖叫声突然尖锐起来。陆澄跑到窗边，看见楼下已经有穿着病号服的人在追咬学生，那些人的眼睛泛着浑浊的灰白，嘴角挂着暗红色的血渍——和他记忆里的感染者一模一样。

“快！” 陆澄抓起背包甩到肩上，又把另一件羽绒服扔给赵磊。前世的恐惧还在骨髓里作祟，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还有机会，有机会保住身边的人，有机会改写所有悲剧。

赵磊虽然疑惑，但看着陆澄眼底的狠劲，还是听话地穿上了羽绒服。两人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女人的哭喊。

陆澄脚步顿了顿。前世他为了自保，对隔壁的呼救充耳不闻，后来每次想起那声哭喊，都彻夜难眠。

“等我一分钟。” 他对赵磊说了句，转身抄起门后的拖把，猛地踹开了隔壁宿舍的门。里面一个感染者正扑在女生身上，陆澄咬着牙，用尽全力将拖把头砸在感染者的后脑勺上。感染者动作一滞，他趁机拽过女生，“跟我们走，去后山！”

女生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抓过桌上的背包跟了上来。三人冲下楼梯，校园里已经乱成一团，陆澄紧紧握着拖把，眼神锐利如刀——他知道前面还有更多危险，变异的动物、自私的人类、越来越冷的天气，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逃跑的懦夫。

风裹着血腥味吹过脸颊，陆澄抬头看向远处的后山，阳光正从云层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身边赵磊的胳膊：“走，我们活下去。”

这一次，他要带着身边的人，在这片即将化为焦土的世界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