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有情2.

练习室的落地窗蒙着层薄灰，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左奇函踩着光斑做拉伸，膝盖抵在墙面上压腿，余光瞥见杨博文抱着瑜伽垫从门口溜进来，头发睡得翘起来一撮，像只刚睡醒的小刺猬。

“早啊。”杨博文放轻脚步凑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左奇函收回腿，指尖揉了揉发酸的脚踝：“昨天那个转体总练不好，想再试试。”他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原地转了个圈，落地时重心稍晃，差点撞到身后的把杆。

杨博文伸手扶了他一把，掌心触到对方胳膊时，能感觉到少年紧绷的肌肉线条。“别急，”他仰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离集合还有半小时，我陪你练。”左奇函嗯了一声，耳尖悄悄泛起红，转身时不小心带倒了旁边的水杯，水洒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两人正蹲在地上擦水，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桂源背着包冲进来，书包带还歪在一边：“我没迟到吧？”话音刚落，陈奕恒也跟着走进来，手里拎着四个热包子，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还有十分钟，”他把包子分给大家，“刚出炉的，趁热吃。”

张桂源咬着包子往镜子前跑，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我昨天想了个新动作，你们快来看。”他原地蹦跳着拧身，动作刚做一半，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膝盖。陈奕恒立刻放下包子走过去，指尖轻轻按在他膝盖外侧：“是不是又没热身就瞎跳？”

张桂源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嘴硬：“就、就是想赶紧展示给你们看嘛。”杨博文递过一瓶温水：“先坐着歇会儿，等会儿我帮你揉揉。”左奇函已经默默打开了音响，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他走到张桂源身边蹲下：“等你好点了，我们一起试试？”

晨光慢慢爬高，练习室里渐渐热闹起来。陈奕恒对着镜子抠动作细节，手腕翻转的角度反复调整，额角渗出的汗滴顺着下颌线滑落，他却像是没察觉；杨博文跟着音乐哼旋律，脚在地板上打着节拍，偶尔被陈奕恒喊住纠正动作，就吐吐舌头乖乖照做；张桂源的膝盖好得差不多了，又开始蹦蹦跳跳，只是每次落地都格外小心，生怕再被陈奕恒念叨；左奇函把转体动作拆成好几步，一步一步慢慢练，杨博文就在旁边数着节拍，“一、二、转——对，这次重心稳多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四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张桂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突然抬头说：“下周要录物料，你们说我们表演什么好？”陈奕恒咽下嘴里的菜：“不如把上次那支舞完善一下？我觉得差不多成型了。”杨博文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可以，而且奇函那个转体现在超稳的。”左奇函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扒了口饭，米粒沾在嘴角都没察觉。

“对了，”张桂源突然压低声音，“我昨天看到李老师在跟新来的摄像师沟通，好像说要拍我们日常训练的花絮。”陈奕恒挑眉：“那更得好好练了，别到时候出糗。”杨博文笑着说：“出糗也没关系啊，显得真实。”左奇函轻轻踢了他一下：“别乌鸦嘴。”

下午的体能训练格外耗体力，跑步机的嗡鸣声此起彼伏。左奇函调慢速度走步，胸口剧烈起伏着，杨博文递过来一条毛巾：“歇会儿吧，你都跑半小时了。”他接过毛巾擦汗，瞥见陈奕恒还在坚持，速度丝毫没减，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张桂源早就瘫在旁边的瑜伽垫上，有气无力地喊：“奕恒你是铁做的吗？快停下吧！”

陈奕恒终于按了停止键，走下来时脚步有些发飘，杨博文赶紧递上水：“悠着点，别练伤了。”他接过水喝了两口，视线落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忽然说：“上次舞台有人说我动作没力度，得再加强体能。”左奇函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很棒了，我们一起慢慢练。”

夕阳西下时，练习室的光线变得柔和。四人并排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镜子休息。张桂源掏出手机翻相册：“你们看我昨天拍的晚霞，超美的。”照片里的天空被染成橘红色，云朵像棉花糖一样蓬松。杨博文凑过去：“比上次我们在天台看到的还好看。”陈奕恒忽然说：“等忙完这阵，我们再去天台看一次吧，带上零食。”左奇函点头：“好啊，我知道有家薯片超好吃。”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张桂源第一个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了走了，回去洗个澡，晚上还要复盘今天的动作呢。”陈奕恒跟着起身，顺手把杨博文拉起来，少年踉跄了一下，正好撞进他怀里，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左奇函走在最后，关掉练习室的灯时，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镜子里映着窗外的灯火，仿佛能看到白天里四个少年挥洒汗水的身影。他轻轻带上门，走廊里传来前面三人的笑声，张桂源在抱怨陈奕恒走路太快，杨博文在中间劝架，陈奕恒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温柔得像浸了水的棉花。

他加快脚步追上去，把手插进裤兜，指尖触到早上杨博文塞给他的薄荷糖。糖纸在黑暗中发出轻微的响声，像一颗小小的石子，在少年们并肩前行的路上，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晚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带着夏末的凉意，也带着属于他们的、沉甸甸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