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伤

十一月的广州，天气宜人，阳光透过榕树的枝叶，在TTG基地外的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午后的训练尚未开始，基地里一片难得的宁静。

小祁池穿着新买的、带着小翅膀的粉色卫衣，在基地门口那片平整的水泥地上，努力练习着她新get的技能——不用人扶，自己走直线。她的小脸上写满了专注，张开小胳膊维持着平衡，像只笨拙又可爱的小企鹅，一步一步，走得摇摇晃晃，却兴致勃勃。

九尾和清清靠在基地门廊的柱子上，一边闲聊着最近的版本改动，一边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里带着不自觉的笑意和纵容。

就在这时，隔壁那家同样有员工家属的小孩，一个大概五六岁、跑起来像小炮弹似的男孩，追逐着一个滚落的皮球，猛地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他的速度太快，方向又刁钻。

“小心！”清清惊呼出声。

九尾瞳孔一缩，下意识就想冲过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闷响。

小祁池被那男孩结结实实地撞倒在地，几乎是同时，一声尖锐的、带着剧痛的哭嚎瞬间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哇——！！！！”

不是平时委屈的啜泣，而是那种无法忍受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九尾和清清的脸色瞬间煞白，两人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了过去。

九尾动作更快，一把将瘫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的小家伙捞进怀里。她的左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微微歪着，肉眼可见地迅速红肿起来。

“操！”九尾看着那迅速胀起的一片红痕，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骂了一句，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敢用力碰她的脚，只能紧紧抱着她因为疼痛而剧烈挣扎的小身子。

“池池！池池不哭，爸爸看看！”清清也急得满头大汗，围着团团转，想碰又不敢碰。

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憋得通红，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痛……爸爸……脚脚痛……”

基地里其他人被哭声惊动，教练张凯和其他几个队员也快步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

“摔了？”

“脚好像扭到了！”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九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抱着哭得直抽抽的小祁池，对张凯快速说道：“开，开车，去医院。”

他的声音异常紧绷，但条理清晰。

张凯立刻点头，转身就去拿车钥匙。

清清赶紧跑去拿小祁池的外套和水壶。

九尾抱着孩子，尽量平稳地快步走向停车场，一边走一边低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爸爸在，马上去医院，医生看了就不痛了。”

他的安抚似乎起了一点作用，或者说小家伙哭得有些脱力，哭声稍微小了一些，变成了大声的、委屈的抽噎，小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滚烫的眼泪不断濡湿他的衣领。

——

去医院的路上，九尾一直紧紧抱着小祁池。小家伙蔫蔫地靠在他怀里，时不时因为车辆的颠簸碰到伤处而小声啜泣一下。

九尾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轻轻拍着她的背。

清清坐在副驾驶，不停回头张望，满脸都是自责和心疼：“都怪我，没看住……”

九尾没说话，只是抿紧了唇。

医院急诊室里，医生仔细检查了小祁池红肿的脚踝。

“软组织挫伤，有点轻微的韧带拉伤，骨头没事。”医生下了结论，“小孩子恢复快，但最近几天这只脚不能承重，尽量抱着。可以适当冷敷，喷点药。”

听到骨头没事，九尾和清清都暗暗松了口气。

但上药的时候，又是一番折腾。药水刺激到伤处，小家伙再次哭闹起来，在九尾怀里扭动着不肯配合。

九尾难得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一边固定住她乱动的小身子，一边放软了声音，用他自己都嫌肉麻的语气哄着：“池池乖，马上就好，喷了药就不痛了，爸爸给你买糖吃，买最大的那个……”

好不容易上完药，小家伙也哭累了，抽抽搭搭地趴在九尾怀里，小鼻子一吸一吸的。

——

回到基地，得到消息的其他爸爸们，已经在微信群里炸开了锅。

林恒直接发起了群视频。

屏幕上瞬间挤满了七张焦急的脸。

“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徐必成的声音最急。

“医生怎么说？拍片了吗？”钎城眉头紧锁。

罗思源和黄垚钦也是一脸担忧。

杨涛发来了一连串哭泣和抱抱的表情。

九尾把摄像头对准怀里蔫蔫的、眼睛红肿的小祁池，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脚踝扭了，肿了，医生说过几天能好。”

看到女儿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屏幕那头的爸爸们心疼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徐必成语气带着责备，不知是在说孩子还是说九尾。

“疼不疼啊池池？”杨涛隔着屏幕，声音都放柔了八个度。

小祁池看到屏幕上那么多熟悉的爸爸，委屈又涌了上来，小嘴一瘪，带着哭腔告状：“痛……走路……哥哥撞……”

虽然表达不清，但意思很明显了。

清清赶紧在旁边补充了一下事情经过。

钎城沉吟片刻，开口道：“这两天尽量抱着，别让她下地。饮食清淡点，我这边找人问问有没有效果更好的儿童外用喷雾，同城快递过去。”

林恒补充：“注意观察她晚上的情绪，疼痛可能会影响睡眠。”

黄垚钦推了推眼镜：“我已经检索了相关资料，幼儿脚踝扭伤后的护理注意事项和康复训练初步方案，稍后发到群里。”

罗思源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下次得多注意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隔着屏幕，将他们的关心和叮嘱，细细密密地编织成一张守护的网。

小祁池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围绕她的爱意，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靠在九尾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又睡着了。

九尾看着群里依旧在不断跳出的消息，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睡着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小家伙，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拿起手机，在群里回了一条。

——知道了，啰嗦。我会看好她。

窗外，广州的夜幕缓缓降临。

基地里，因为这个小意外而掀起的波澜渐渐平息。

但那份因她而起的牵挂与责任，却在这初冬的夜色里，显得愈发清晰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