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琉璃 3

司命心口一酸，蹲下身，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怎么了，哭成这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谷泱泱指尖揪着裙摆，明艳的桃花眼此刻湿漉漉的，眼尾耷拉着，仿佛一朵被雨打湿的花，委屈得不成样子。

她抬眼看他时，声音轻得像风：“司命……今日的事，你能别告诉帝君吗？”

司命微怔，眉心微蹙：“为什么？”

少女轻靠在白玉柱上，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长长的睫毛像鸦羽般投下小小的阴影，泪珠挂在睫毛尖上，晶莹欲坠。

她咬着下唇，低低开口：“你知道的……我的身份。若是帝君知道了，又该说我魔性难驯了。”

她声音颤抖，像怕极了。

司命眼神暗了暗，却不忍责怪，只是静静看着她。

片刻后，他在她身侧坐下，与她一同倚着冰凉的柱身。

少女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清甜气息，仿佛花开时的夜风，一点点钻进他鼻尖。

“好。”他缓声应下，“我不说。”

谷泱泱愣了愣，像是没想到他答得这样快。

抬眼望去，便对上司命微垂的目光。

那双眼中有一抹深色，如夜幕下的星光，藏不尽的沉静。

“真的？”她怯怯问。

司命唇角微勾，伸出手指，指腹轻点在她眼尾，那抹泪痕被他抹开，指尖的触感柔软而温热。

他低声哄她：“好了，别哭了。帝君对你一向最好，不会怪你的。”

谷泱泱睫毛颤了颤，轻轻点头。

抽噎还未完全止住，小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却已努力克制。

她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动作有些笨拙，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猫。

司命看着，忍不住抬手帮她顺了顺裙摆。被压在身下的裙角微微皱起，他替她理顺，才点头满意。

“快回去吧，”他语气温和，却带了几分郑重，“你若不在帝君殿中，一会儿他该唤你了。”

谷泱泱乖乖点头，纤细的手指又揪紧了裙角，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眼中水光潋滟，带着依赖与感激。

当谷泱泱偷偷摸摸回到柏麟殿时，夜雾正沉。

她自云雾中探出半个小脑袋，正想悄声溜进去，偏偏一抬眼，就对上了殿内那道冷峻的身影。

“去哪儿了？”

低沉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如寒霜般不容抗拒。

柏麟一袭白衣，广袖飘落，端坐于榻前。

他乌发高束，玉冠稳稳簪在发间，五官凌厉，冷隽无双。

他手中正翻看着一卷清心咒，那是她白日里抄写的功课。

谷泱泱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挪进来，步伐像踩在棉花上，轻得几乎不敢发声。

她眨了眨眼，心里打鼓，声音弱弱：“没、没去哪儿。”

说话时，她眼尾自然垂着，声音软绵，带着点心虚。

柏麟抬起眼，冷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殿灯下，少女的身影纤细，朱唇皓齿，肤若凝脂。

她最动人的，是那双桃花眼。

此刻眼角还微微泛红，眼中却盛着一汪水雾，仿佛随时会溢出似的。

柏麟喉结滚了滚，心底泛起一丝无名的烦躁。

他明明一向冷心寡欲，却不知为何，只要见她这副模样，心绪就难以控制。

尤其想到她若是这般娇态，被天界众仙瞧见……一股莫名的恼火在心口升腾。

他阖上卷轴，眸光一敛，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拍了拍身侧榻边。

“过来。”

他声音不疾不徐，却不容拒绝。

谷泱泱被那眼神望得心虚，指尖紧紧揪着袖摆。

她站在殿中，像只被捉到的小鹿，眼神闪烁，不敢挪动。

“帝君……”

她唤了一声，尾音轻轻颤着，像是在撒娇，又像在求饶。

柏麟眉心微动，眼底暗色更深。

“我说——过来。”

他的语气清冷，在空气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谷泱泱心口怦怦直跳，红着眼角，终于小步走了过去。

她纤细的身影在榻前停下，指尖还揪着裙摆不放。

柏麟眸色幽深，抬手轻扣她的腕子，将她半拉半拽地带到自己身侧。

她身子一歪，整个人便跌坐在他身旁，软香扑鼻，带着未散的泪意。

柏麟垂眸，目光落在她眼角那抹残留的泪痕上，心口微微一紧，却依旧面色冷峻。

“我不是告诉过你……”

他低声道，声线压得极低，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不可以随意出去吗？”

指节缓缓收拢，将她纤细的皓腕圈在掌心，一下下摩挲着她腕内那处最细嫩的软肉，激起她一阵细微的颤栗。

“若是被旁人察觉你骨子里的魔性……”

他语色沉沉，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她耳畔震开，“按天规律例，是要被处以极刑，魂飞魄散的。”

话音落下，他清晰地感受到身侧的人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仿佛受惊的幼兽。

他满意于她的反应，语气倏尔一转，带上几分循循善诱的温和。

低头，唇瓣几乎要贴上她敏感的耳尖：“不过你放心，只要呆在我身边，我自会护你周全。”

他唤着她的名字，尾音拖长，带着说不清的缱绻与威胁。

“所以，泱泱……日后定要乖乖听话，莫要再生出今日这等事端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