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惊变

第一章 雨夜惊变

暮春的雨，黏腻得像化不开的愁绪，淅淅沥沥地把整座昭元王朝的京城浇得一片昏沉。青石板路被冲刷得油亮，倒映着两旁朦胧的灯笼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潮湿木头混合的味道。

朱雀司的衙署后院，灯火通明。沈砚青刚结束对一具无名尸身的勘验，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水渍与淡淡的血腥气。他正低头专注地擦拭着银针，身旁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女声：“砚青，验得如何？可有发现？”

来人一身绯红官袍，墨发高束，只用一支素银簪固定，正是朱雀司的另一位统领——楚瑶。她手中握着一把素雅的油纸伞，伞沿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眉眼间带着惯有的沉静与锐利。

“死者并非中毒，也非普通外伤。”沈砚青抬起头，语气凝重，指了指尸体心口的伤口，“你看这里，伤口边缘光滑，内部却有细微的齿轮咬合痕迹，是被一种特制的机括暗器伤了心脉。这种手法……很像前朝‘天机门’的路数。”

楚瑶凑近看了一眼，秀眉微蹙：“天机门不是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先帝剿灭了吗？怎么会突然重现？”

她的话音刚落，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下属略显慌乱的通报声，打破了后院的沉寂：“沈大人！楚大人！出大事了！西市的祥瑞阁，刚才让人给炸了！整个阁楼都塌了，据说里面还有不少人没逃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城东的平康坊内，最热闹的“醉仙楼”里却突然静了下来。二皇子李昭衡正斜倚在软榻上，一手搂着歌姬的腰，一手把玩着酒杯，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可当邻桌酒客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飘进耳朵时，他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顿——

“听说了吗？西市的祥瑞阁塌了！那可是户部王尚书的私产，我听人说，里面还藏着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小声点！这种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李昭衡眼底的嬉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不动声色地推开身边的歌姬，刚要起身，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从窗外掠过，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来人身着玄色劲装，面容冷峻，正是玄武司统领陆峥。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殿下，大皇子殿下有令，速去大理寺议事，事关紧急。”

“知道了。”李昭衡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备车，去大理寺。”说罢，他又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才带着陆峥施施然离去，留下满座还在议论纷纷的宾客。

而此刻的大理寺正堂，气氛已凝重如铁。大皇子李昭昀身着一身月白色常服，未戴冠冕，只以一根玉簪束发，却难掩周身沉稳威严的气度。他指尖捏着一份被雨水打湿的卷宗，眉头紧紧锁着，目光落在案桌上的一块黑色令牌上——令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归”字。

堂下，青龙司统领秦风、白虎司统领林越、麒麟司统领苏瑾已然齐聚。秦风一身青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腰间佩剑未出鞘，却透着凛然正气；林越穿着白色铠甲，面容刚毅，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苏瑾则是一身紫色官袍，手持羽扇，神色淡然，眼底却藏着精明。三人皆是面色沉郁，显然已得知了祥瑞阁之事。

“祥瑞阁并非意外坍塌。”李昭昀的声音平静却有力，打破了堂中的寂静，“现场除了这块‘归墟’组织的令牌，还找到了半张残缺的密信。”他将密信推到桌案中央，“上面提到了‘七星连珠’、‘宫禁’、‘神器’几个字，虽然字迹模糊，但不难看出，这背后定有一个针对朝廷的大阴谋。”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两道脚步声。李昭衡带着陆峥快步走入，紧随其后的是并肩而来的沈砚青与楚瑶，两人身上都带着雨水的湿气，显然是从朱雀司直接赶来。

八人的目光在堂中交汇，没有多余的寒暄，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凝重与决心。

李昭昀将密信往前推了推，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此事关乎京城安危，甚至可能动摇我昭元王朝的国本。从今日起，五司听调，由我与二皇子总领全局。我命令你们，务必在七星连珠之夜到来前，揪出‘归墟’组织的幕后黑手，破此逆谋，还京城一个太平！”

“遵令！”七人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震得堂外的雨丝都仿佛停顿了一瞬。

雨声渐急，敲打在大理寺的青瓦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鼓点。而这八人，便在这风雨飘摇的夜晚，悄然接下了属于他们的“破逆令”。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正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