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与灵光在禁域上空炸开,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将血月染得忽明忽暗。
墨渊的怨骨鞭抽碎了三道剑光,带起的怨煞之气却被青云掌门的清心咒逼退三尺。他猩红的眼眸扫过那些跃跃欲试的修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千年过去,你们的手段还是这么难看。”
“休要逞口舌之快!”青云掌门剑指云盏所在的偏殿,“那混沌灵胎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留他一日,便是三界隐患!”
“隐患?”墨渊身形一晃,已出现在偏殿窗前,玄色衣袖一拂,将云盏护在身后,“你们觊觎他体内的力量,便冠冕堂皇地说什么隐患,倒是与当年围攻我的说辞如出一辙。”
云盏被他挡在身后,能闻到墨渊衣袍上淡淡的冷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看着那些修士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突然想起师父刚才的话——原来他们要抓自己,是为了“炼化”?
“我没有什么力量。”云盏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我只会采药,还会吹笛子……”
“竖子无知!”一位白须长老厉声呵斥,“你体内的混沌之力一旦觉醒,轻则山河倾覆,重则三界重启,岂是你能掌控的?”
“那便由我来护着。”墨渊的声音冷了下来,怨骨鞭在他手中发出嗡鸣,“谁敢动他,今日便留在禁域,给我的黑莲当养料。”
话音未落,他已再次冲入场中。怨骨鞭如活蛇般窜出,缠住一位修士的法器,猛地一拽,那修士便惨叫着被拖入黑雾,瞬间没了声息。
云盏的师父脸色越来越沉,拽着云盏往后退:“盏儿,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墨渊护不住你,他连自己都……”
话没说完,一道凌厉的剑光突然绕过墨渊,直刺云盏面门!那是青云宗的秘法“流星赶月”,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云盏只觉眼前一花,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下。墨渊不知何时挡在了他身前,那道剑光正没入他的左肩,带出一串妖异的血珠。
“主上!”禁域内的血族嘶吼着涌上,却被墨渊挥手拦下。
他低头看了眼肩头的伤口,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怒意,却在转向云盏时,硬生生压了下去,只留下一丝极淡的波澜:“站好,别乱跑。”
云盏看着他肩头渗出的黑血——那是血族的血,带着蚀骨的阴气,此刻却顺着伤口往下淌,在衣襟上晕开大片暗沉的痕迹。他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酸又胀。
“你流血了。”云盏伸手想去碰,却被墨渊侧身躲开。
“无妨。”墨渊转身,怨骨鞭上的怨煞之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但他们,得偿命。”
这一次,他没有再留手。黑雾席卷了整个广场,怨骨鞭所过之处,修士的惨叫此起彼伏。青云掌门惊骇地发现,墨渊的力量似乎比传闻中更强,尤其是在护着那偏殿方向时,招式里竟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就在这时,云盏突然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碎了。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束缚感的消失。他眉心处,师父刚才点下的白光正在消散,一股温暖的气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流遍全身。他看着场中浴血的墨渊,看着那些还在步步紧逼的修士,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点燃了。
“住手!”
云盏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打斗声。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白光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驱散了禁域上空的黑雾与血雾。那白光落在墨渊肩头的伤口上,黑血竟奇迹般地止住了,伤口处甚至泛起淡淡的粉色,像是在愈合。
墨渊猛地回头,看着被白光笼罩的云盏,猩红的眼眸里满是震惊。
青云掌门等人更是狂喜:“他的力量觉醒了!快!抓住他!”
可他们刚要上前,就被那白光弹开,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云盏一步步走出偏殿,走到墨渊身边,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却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坚定,还有一丝茫然的愤怒。
“你们不要打他。”云盏看着那些修士,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伤他。”
“盏儿!”墨渊按住他的肩,掌心的冰凉让云盏微微一颤,“不准去。”
“可是你受伤了。”云盏抬头看他,眼底有细碎的光在闪,“我不想你因为我……”
“我血族之主,还不需要一个小家伙来护着。”墨渊打断他,伸手擦掉他脸颊上沾染的一点白光,语气依旧冰冷,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待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他转身的瞬间,云盏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墨渊,”少年的声音带着点紧张,却异常清晰,“我不是小家伙,我叫云盏。”
墨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声“嗯”很轻,却像一颗石子,落在了云盏心里,也落在了墨渊沉寂了万年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白光依旧笼罩着禁域,一边是蠢蠢欲动的修仙者,一边是浴血的血族之主,而站在中间的那个少年,正用他刚刚觉醒的力量,笨拙地守护着这个才认识几日,却已让他觉得无比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