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船长室的金属墙壁映照出雷狮孤寂而躁动的身影。连日来的暴怒与那场近乎毁灭的冲突，并未带来预期的宣泄，反而在他心中撕开了一道更深的口子。析溧那死寂的眼神，如同最冰冷的诅咒，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让他坐立难安。

他试图用训练来消耗那无处发泄的精力，雷神之锤将训练场的假想敌轰成齑粉，却轰不散心底那抹苍白的影子。他试图用海盗团的事务来转移注意力，但卡米尔精准的汇报和帕洛斯那看似恭敬、实则暗藏微妙变化的态度，都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那失控的占有欲。

他烦躁地挥退所有人，独自在空旷的据点内踱步。紫色的电弧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跳跃，灼烧着空气。

他想起第一次在厄流区见到她时，那与肮脏环境格格不入的月光般的身影。想起她在他面前倔强的反抗，想起她歌声中那能抚平躁动的奇异力量。想起她一次次逃离，投向安迷修、嘉德罗斯、甚至鬼狐天冲的“庇护”……

每一次想起，都像是在他心头点燃一把火，混合着暴怒、嫉妒，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名为“害怕失去”的情绪。

他从未对任何事物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执念。财富、力量、领地，这些他都可以通过掠夺和征服获得。唯独她，像是一捧流沙，越是用力握紧，流失得越快。

直到她以那种决绝的方式“玷污”自己，试图激怒他，以求彻底的解脱。

那一刻，他确实想毁了她。但更深的恐惧是——如果她真的消失了，这片喧嚣的宇宙，于他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停住脚步，暗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扭曲的坚定所取代。

他明白了。

不是单纯的占有，不是对物品的执着。

他爱上了这只不断试图从他掌心飞走的月光蝶。以一种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充满破坏力和强制性的方式。

既然温柔（他自认为的）留不住，既然禁锢会让她枯萎，既然连死亡都无法让他放手……

那么，就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将她永远地、彻底地绑在身边！

雷狮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亮光。他大步走向关押（或者说软禁）析溧的舱室——那是在B7区冲突后，他强行将她带回，并设置了最强禁锢的地方。

舱门滑开，析溧依旧蜷缩在角落，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琉璃雕塑。听到动静，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雷狮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她。

析溧能感受到他那灼热的视线，但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沉溺在深海的顽石。

“析溧。”雷狮开口，声音不再是暴怒的嘶吼，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悸。

析溧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眸，看向他。

雷狮伸出手，不是粗暴的钳制，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力道，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他的指尖带着细微的电弧，传来微微的麻痹感。

“听着，”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紫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而炽烈的情感，那里面有未散的怒意，有偏执的占有，更有一种如同宣誓般、扭曲却无比认真的……爱意。

“我不管你是恨我，厌我，还是想杀了我。”

“我不管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我也不管你之前招惹过多少麻烦。”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雷霆，砸在她的心上：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雷狮的夫人。”

“不是询问，不是商量，是宣告。”

“你生，是我的人。你死，是我的魂。”

“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别想摆脱这个身份！”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法旨，带着毁灭性的浪漫和不容抗拒的强制力，在这狭小的舱室内回荡。

析溧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疯狂爱意，大脑一片空白。

夫人？

多么讽刺？

这比任何囚笼的宣言都更加荒谬，更加……令人绝望。

他不仅要在身体上禁锢她，还要在名分上、在命运上，彻底将她打上他的烙印！

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滑落。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一种彻头彻尾的、无法挣脱的悲恸。

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模样，雷狮心中那扭曲的爱意与暴戾交织，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哭吧，”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但你记住，就算你的眼泪流成星河，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是我的夫人。永远都是。”

这一次的宣告，不再是单纯的占有，而是夹杂着雷狮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扭曲而炽热的爱。这爱如同荆棘，将他和析溧紧紧缠绕，彼此伤害，却又无法分离。

月光蝶的翅膀，似乎被这雷霆的誓言，永远地烙印上了属于海盗之主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