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站在溯光总部大楼前，仰头望着这栋笼罩在永夜区上空的黑色巨塔。玻璃幕墙反射着血月，像只窥伺人间的独眼。
“系统核心在顶楼33层。”张正明递给他一把电磁脉冲枪，“他们在做‘神人计划’——用五千个被清除的记忆光点，融合成一个拥有完美记忆的‘新神’。”
林深摸了摸怀里的青铜怀表。两块表芯早已融为一体，表面的“时间吞噬者”铭文消失，刻着苏晚的字迹：“愿你永远记得，你是个普通人。”
电梯直达33层。门开的瞬间，冷白色的光刺得他眯起眼——这里是记忆的海洋。
天花板垂下百万根光纤，每根都漂浮着幽蓝的光点，汇集成漩涡状的星河。地面中央嵌着台菱形晶体，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纹，正是系统的核心。
“欢迎，样本37号。”
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晶体里浮现出张队、苏晚、老主持的脸，全是数据构成的全息投影。
“你不该来这里。”张队的投影抬手，光纤如蛇般缠向林深，“系统需要你，成为它的补全程序。”
林深侧身避开。他看见苏晚的投影眼角有泪，那是数据无法模拟的真实。“哥，别信它。”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在你记忆里藏了后门。”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林深的意识被拽入一片纯白空间——那是苏晚为他保留的“记忆避难所”。
这里有他们童年的院子：小满追着蝴蝶跑，林深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有旧忆典当行的午后，苏晚擦着怀表说“这是钥匙”；有地下七层的最后一刻，她把芯片塞进他手里：“活下去，做普通人。”
“苏晚……”他伸手去碰，却穿过她的肩膀。这是数据构建的幻境，却比真实更灼人。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武器。”苏晚的声音响起，“系统怕的不是摧毁，是‘不完美’。用你的记忆，打破它的完美闭环。”
林深睁开眼。现实中的他正站在晶体前，皮肤下的蓝色光点疯狂涌动——那是苏晚的记忆，是童年、是向日葵、是所有被系统抹去却在他心底生根的东西。
“你以为完美记忆能带来永生？”他举起怀表，对准晶体，“可没有痛苦、没有遗憾、没有‘记错’的人生，算什么人生？”
晶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光纤如利刃刺向他，林深却笑着迎上去。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怀表的温度却越来越烫——那是苏晚的记忆在燃烧，是“不完美”的力量在觉醒。
“系统，你不是神。”他嘶吼，“你只是个害怕被遗忘的程序！”
晶体迸裂。光点如暴雨倾泻，却在触及林深的瞬间化作星尘。他看见系统的核心代码在崩解，看见“神人计划”的数据流被撕成碎片。
“清理程序启动。”机械音变得虚弱，“错误样本37号……无法格式化……”
林深跪在地上，怀表从手中滑落。他感觉有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他，是苏晚的记忆，是张正明的信任，是永夜区所有被系统伤害过的人的呐喊。
“我选择……”他望着天花板的裂缝透进来的光，“做一个会忘、会痛、会为小事开心的普通人。”
尾声 春天的向日葵
三个月后，永夜区的巷口开了一家新钟表店。
林深坐在窗边，给顾客修一块老怀表。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窗台的向日葵上，花盘金灿灿的，像小满当年种的那样。
“林师傅，能修这个吗？”
女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白衬衫，怀里抱着半块青铜怀表，掌心的痣和苏晚一模一样。
林深抬头，笑了。他接过怀表，阳光在表芯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能。”他说，“但得先聊聊，你姑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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