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阁的晨钟敲响第三遍时,颜爵才慢悠悠地出现在长廊尽头。他今日着一袭墨色暗纹长袍,腰间系着冰公主赠的银丝绦带,手中把玩着一支玉笛,步履间自带三分慵懒七分风流。
“司仪大人,您可算来了。”一位年轻的文书仙子抱着卷宗匆匆迎上,“北境仙族与南海水族为了一片灵脉争执半月,今日非要闹到灵犀阁来评理。”
颜爵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卷宗:“让他们在偏厅等着。”
“可他们已经吵了半个时辰...”
“那就再吵半个时辰。”颜爵唇角微勾,“等吵累了,自然就好说话了。”
他转身走向茶室,不紧不慢地沏了一壶雪顶含翠。氤氲茶香中,他独自对弈一局残棋,仿佛外界纷扰与他无关。
果然,当争吵声渐弱时,颜爵才施施然出现在偏厅。两位仙使正要开口,却见他抬手制止,将两杯茶推至他们面前。
“北境的雪顶含翠,南海的珊瑚红茶,尝尝。”他笑得温和,眼神却锐利如刀。
两位仙使面面相觑,只得低头饮茶。颜爵轻抚玉笛,笛声悠扬而起,竟是两支仙族世代交好时流传的古谣。曲终,两位仙使已是眼含愧色。
“灵脉之事,不如各取所需。”颜爵轻描淡写地提出方案,既全了双方颜面,又解决了实质问题。待仙使离去,年轻文书崇拜地望向他:“司仪大人如何想到用这种方法?”
颜爵懒懒倚在窗边,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解决争端,首先要让人放下敌意。”他指尖轻点太阳穴,“这里,比法术有用得多。”
午后,颜爵独自在藏书阁整理古籍。昏暗的光线下,他神情专注地修复着一卷破损的《仙境编年史》,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当修复到记载冰晶宫创立的那一页时,他指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温柔。
“原来你在这里。”冰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爵不着痕迹地合上古籍,转身时已恢复慵懒笑容:“阿冰是来查岗的?”
冰公主将食盒放在案上:“听说你连午膳都忘了用。”
食盒里都是他偏爱的点心,连茶温都恰到好处。颜爵心中暖流涌动,面上却故作苦恼:“这般体贴,莫不是有事相求?”
冰公主轻哼一声,耳根微红:“不吃便罢。”
他立即拉住她的手腕,将人轻轻带到身旁:“阿冰亲手做的,岂能辜负。”
二人共享午茶的温馨时刻被紧急传讯打断——有不明势力在仙境边缘制造混乱。颜爵神色一凛,瞬间恢复灵犀阁司仪的威严。
“我去去就回。”他起身披上外袍,在冰公主额间落下一吻,“点心留着,等我回来。”
处理突发事件时,颜爵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范。他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几个精准的法术便控制住局面。当肇事者被制服时,他漫不经心地转着玉笛:“说吧,谁指使的?”
那语气轻飘飘的,却让肇事者浑身发抖。颜爵从不滥用刑罚,但他总有办法让人心甘情愿说出真相。
夜幕降临时,颜爵回到灵犀阁。冰公主仍在等他,案上点心丝毫未动。
“不是让你先吃吗?”他皱眉,却掩不住眼底笑意。
冰公主为他斟茶:“一个人吃无趣。”
月光下,颜爵说起白日趣事,眉飞色舞的模样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卸下所有面具,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今日北境仙使送来一株千年雪莲。”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支冰雕的簪子,“我帮你簪上。”
冰公主低头任由他动作,发间传来清脆的碰撞声。簪子造型别致,每一片花瓣都雕得栩栩如生。
“你亲手雕的?”她轻声问。
颜爵但笑不语。月光透过窗棂,为二人披上银纱。这一刻,他不是灵犀阁司仪,不是仙境强者,只是她的夫君。
夜深时,颜爵独自站在露台上。手中玉笛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笛声婉转流淌,是一支鲜为人知的古曲。曲中藏着千年孤寂,也藏着遇见她后的万丈柔情。
冰公主站在廊下静静聆听。她知道,这支曲子他只吹给她听。
曲终,颜爵回身看到她,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那笑容褪去了所有伪装,纯粹得如同初见时的少年。
“夜深露重,回去歇息吧。”他向她伸出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冰公主感受到他掌心常年执笔的薄茧,也感受到那颗为她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