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在宫门口站了没一刻钟，鼻尖就冻得通红，连带着眼眶都泛了热。他正踮着脚往宫门里瞅，就见谢清辞跟着个小太监走出来，月白锦袍上落了几片雪花，衬得他脸色更白了些，只是眼底似乎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倦意。
“表哥！”沈砚之赶紧迎上去，把手里快捂热的暖炉递过去，“陛下没为难你吧？”
谢清辞接过暖炉，指尖蹭过他的掌心，冰凉的触感让沈砚之打了个哆嗦。“无事，不过是问了些朝堂琐事。”他话音刚落，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响了一声——沈砚之这才想起，原主落水后就没正经吃过东西，他穿过来这大半天，更是粒米未进。
谢清辞瞥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饿了？”
沈砚之摸了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像……是有点。”
两人刚坐上马车，沈砚之就迫不及待地掀开马车角落的食盒——原是谢清辞让小厮备的点心。盒子里躺着两块梅花酥，酥皮层层叠叠，还印着小巧的梅花纹路。他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刚咬下一口，就被酥皮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慢点吃。”谢清辞递过一杯温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没人跟你抢。”
沈砚之接过水杯，刚喝了一口，马车突然猛地一晃，他身子一歪，整个人直接扑进了谢清辞怀里。鼻尖撞在少年温热的胸膛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闻到谢清辞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点心的甜香，瞬间红了耳根。
“对、对不起！”他慌忙撑起身子，却不小心手滑，把手里的水杯打翻了。温水顺着谢清辞的锦袍往下流，在月白色的布料上晕开一大片水渍，格外显眼。
谢清辞僵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湿痕，又看了看沈砚之手足无措、像只受惊小兔子的模样，原本到了嘴边的责备，愣是变成了一句：“无妨，回去换件便是。”
沈砚之还想再说点什么，马车突然又晃了一下，这次更厉害，直接把他晃到了马车角落。他刚稳住身形，就听到外面传来小厮慌张的声音：“谢大人！沈二公子！不好了！马、马惊了！”
“什么？！”沈砚之吓得瞬间弹起来，扒着马车窗户往外看——只见拉车的那匹黑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正撒开蹄子往前冲，街边的小贩吓得纷纷躲闪，糖葫芦串撒了一地，红艳艳的山楂滚得到处都是。
谢清辞脸色一沉，伸手抓住沈砚之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抓紧我，别乱动。”他话音刚落，马车就撞在了路边的老槐树上，车厢剧烈摇晃，沈砚之整个人都贴在了谢清辞身上，怀里还多了个软乎乎的东西——竟是刚才没吃完的梅花酥，此刻正黏在谢清辞的锦袍上，活像块难看的补丁。
混乱中，谢清辞凭着一股巧劲，硬是拉着沈砚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两人刚站稳，就见那匹惊马带着空马车冲出去老远，最后“哐当”一声撞在了一家包子铺的门板上，引得围观人群一阵哄笑。
沈砚之看着自己身上沾着的酥皮碎屑，又看了看谢清辞胸前又添了新“补丁”的锦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清辞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肚子却也“咕噜”响了一声——想来是刚才在宫里应付皇帝，也没顾上吃饭。沈砚之笑得更欢了，指着不远处冒着热气的包子铺：“表哥，要不咱们去吃包子吧？看这架势，马车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
谢清辞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两人走进包子铺，刚找了个座位坐下，就听到邻桌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在低声聊天。
“你听说了吗？御膳房今天出大事了！”
“什么事？难不成是给陛下做的点心掉地上了？”
“比这严重多了！听说今早给三皇子送的燕窝粥里，竟然掺了一把葱花！三皇子最讨厌葱花了，当场就把碗摔了，现在御膳房的掌勺大厨都被关起来了！”
沈砚之嘴里的包子差点喷出来——三皇子就是书里的主角，他记得书里写过，主角有个怪癖，就是闻不得葱花味，沾一点都能恶心半天。没想到刚入宫一趟，就听到这么个八卦。
他偷偷瞥了一眼谢清辞，见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吃着包子，好像没听见邻桌的谈话。可沈砚之却注意到，谢清辞夹包子的手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表哥，”沈砚之凑过去，压低声音，“你说这御膳房的大厨，是不是故意的啊？”
谢清辞抬眼看他，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怎么，你对这事感兴趣？”
沈砚之点点头，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当然啊！三皇子多威风啊，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粥里放葱花，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谢清辞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包子铺老板：“老板，再来两笼包子，要刚出锅的。”然后转头对沈砚之说：“吃完包子，带你去个地方。”
沈砚之眼睛一亮：“去哪里？难道是去御膳房看热闹？”
谢清辞敲了敲他的额头：“想什么呢？带你去见个人，或许能知道这葱花燕窝粥的真相。”
两人刚走出包子铺，就见之前那匹惊马被小厮牵了回来，马头上还沾着点包子馅，活像个偷吃东西被抓包的顽童。沈砚之看着那匹马，又看了看谢清辞胸前的“梅花酥补丁”，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谢清辞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再笑，下次就让你自己走回去。”
沈砚之赶紧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漏出笑声。他看着谢清辞清瘦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这古代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至少，有个会替他挡麻烦、还会陪他吃包子的反派表哥，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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