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图书馆里的笔记

左奇函在伦敦大学教了三十年书，书架上的书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最上层的那本奥数笔记，一直没动过。笔记的封面是蓝色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是杨博文的字迹:“以后有我在，再也不让你丢东西。”

杨博文去美国的第五年，他们在一次学术会议上见过一面。那天杨博文穿着西装，戴着眼镜，跟一群教授谈笑风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靠在他肩膀上哭的少年。他们只是互相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就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后来他在学术期刊上看到杨博文的论文，题目是《记忆与时间的关联性研究》，里面提到了一个实验--让实验者回忆年少时的约定，发现大多数人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忘记约定的细节，却会记得当时的心情。左奇函看着论文，想起那年夏天，他们在江边约定要一起考大学，一起去看遍世界的风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退休那天，左奇函把奥数笔记放进包里，走出图书馆。伦敦的天空下着小雨，跟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样。他走到一家中餐馆，点了一碗面条，味道跟当年他在雪地里看到杨博文吃的那碗一样。

他拿出笔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他后来补写的一句话:“博文，我等了你三十年，还是没等到你一起回梧桐巷。”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风景。左奇函看着笔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起那年冬天，他们在伦敦的雪地里重逢，杨博文说要参加学术会议，不能跟他一起回国，他站在雪地里，看着他的背影，却没敢说一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