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还有些喧闹的教室，声音清朗，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了尚未完全走远的几个同学，以及正僵在原地的江夏耳中：
“这道题思路比较绕，还有没有同学没听懂？可以一起再讲一遍。”
他的话语依旧简洁，没有刻意看向任何人，仿佛只是学霸尽职尽责地进行一次知识普惠。但江夏的心脏却猛地一跳，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几乎能肯定，他刚才一定看到她了，看到她凑近，又看到她退缩。
【她怎么拿着卷子走了？难道不是因为这道题？】
一道略带疑惑的心声精准地印证了她的猜测，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他注意到了她，甚至……在意了她的离开？
这个认知让江夏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她看着俞时安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目光淡然却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和等待。
刚才因退缩而冷却的勇气，混合着一种被悄然关注的窃喜，再次一点点汇聚起来。
她捏着测试卷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在俞时安的目光似乎即将移开的前一秒，用细若蚊呐，却足够让他听到的声音，怯怯地开口：
“我……我还不太懂。能……能再讲一遍吗？”
这一次，俞时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平静无波，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
“好。”
俞时安讲解题目时条理清晰，声音平稳。江夏垂眸听着，时不时点头，其实大半心思都在捕捉他那些零碎的心声。
【这个步骤应该讲清楚了吧？】
【她理解得好像比其他人快。】
【我动作太大了吗？碰到我肩膀了。】
最后这个念头让江夏耳根微热，差点没听清他最后总结的解题关键。她连忙收敛心神，在他说完时适时抬眼，露出一个恍然又感激的笑：“原来是这样衔接的，我明白了，谢谢！”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点胆怯，但比刚才流畅了许多。
俞时安看着她亮起的眼睛，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才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修长的手指将桌上的草稿纸抚平，上面是他刚刚写下的几行干净利落的演算步骤。
【她好像……听懂思路了？】
【还挺聪明，理解得很快。】
听到这句，江夏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她知道，该适可而止了。今天能够与他互动，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她不再留恋，拿起自己的卷子，微微颔首：“谢谢，我明白了，我先回座位了。”
说完，她转过身，抱着那份仿佛还残留着他清冷气息的卷子，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背影看着依旧乖巧，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泄露了她努力压抑的欣喜。
俞时安目光不经意地追随了她一瞬，才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文具。
【她……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
同时，坐下抬头的江夏，不经意听到了他的这句心声。
窗外的夕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洒进教室，落在少女红着脸的脸颊和少年微蹙的眉宇间。
一场始于“作弊”的靠近，已经在彼此的心湖投下了未曾预料的石子。涟漪微荡，青春的故事，正在悄然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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