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鼻尖,叶晓晨猛地睁开眼,却没看到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入目是漏着光的茅草屋顶,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盖在身上的粗麻布被子磨得皮肤发疼。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软,像是被灌了铅,喉咙更是干得快要冒火。
“醒了?醒了就赶紧起来劈柴,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粗哑的呵斥声砸在耳边,叶晓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砸到了他脚边——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斧刃上还沾着些木屑和泥土。
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面挤着四张木板床,另外三张床上躺着的人都已经起身,正用麻木又带着点不耐的眼神看着他。窗外传来劈柴声、水桶碰撞声,还有隐约的呵斥,嘈杂却又陌生。
这不是医院,更不是他家。
叶晓晨皱紧眉头,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放学路上——一辆失控的卡车朝他冲来,刺眼的灯光,尖锐的刹车声,然后就是一片黑暗。他应该是……死了?可现在这具身体的触感、耳边的声音,都真实得可怕。
“发什么呆!聋了?”刚才呵斥他的汉子又走了过来,是个穿着灰布短打的中年男人,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颌,看着格外凶悍。他伸手就去扯叶晓晨的被子,“张管事说了,今天要是劈不完这堆柴,你就别想吃饭!”
被子被扯掉,叶晓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被汉子一把揪住衣领拽了起来。身体的虚弱让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踉跄着站稳。
“我……”他想开口问这里是哪里,可喉咙干涩得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我什么我?”刀疤汉子嗤笑一声,随手把他往门外推,“别装死,咱们杂役院可不养闲人。你昨天晕在柴房,要不是李老头心善把你拖回来,你早就喂野狗了!”
杂役院?
叶晓晨踉跄着扶住门框,才没摔在地上。门外的景象彻底让他愣住了——
不是熟悉的街道,而是一片开阔的院子,院子里堆满了木柴、水桶和各种杂物,十几个穿着和他一样粗麻布衣服的人正埋头干活,有的劈柴,有的挑水,有的打扫,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麻木。
远处能看到高耸的青砖围墙,围墙后面是飞檐翘角的楼阁,云雾缭绕在楼阁顶端,隐约能看到有人踩着剑光掠过,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那不是特效,也不是幻觉。
叶晓晨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个荒诞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念头涌上心头——他可能,真的不在原来的世界了。那个沉默寡言、埋首于习题和试卷的高中生叶晓晨,在一场车祸后,变成了这个陌生世界里,一个连饭都可能吃不饱的杂役。
“还愣着?”刀疤汉子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带着不耐烦,“赶紧去柴房,再磨蹭,我让你今天连水都喝不上!”
冰冷的威胁拉回了叶晓晨的思绪。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粗布衣,又看了看脚边那把沉重的斧头,曾经握笔的手指,此刻连握住斧柄都觉得吃力。
在原来的世界,他是年级前十,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父母的骄傲。可在这里,他只是个任人呵斥、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杂役。
巨大的落差让他胸口发闷,可他没有时间沉溺于失落。肚子传来的饥饿感,身上的酸软,还有周围人冷漠的眼神,都在告诉他——想要活下去,只能先拿起这把斧头。
叶晓晨弯腰,用尽全力握住了斧柄。铁锈的触感硌着掌心,冰凉又粗糙。他抬起头,看向院子角落那堆比他还高的木柴,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多了一丝属于叶晓晨的韧劲。
不管这里是哪里,不管他变成了谁,先活下去,再弄清楚一切。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堆木柴,晨光透过院子里的老树枝桠,落在他单薄的背影上,投下一道长长的、摇摇欲坠的影子。属于他的修仙界之路,就从这一斧一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