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杨副将有请,破译密码的文书官有了一些惊人的发现!”
赵铁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紧张,瞬间驱散了李荷欢所有的疲惫和睡意。
惊人的发现?难道是铜盒的秘密被破解了?
李荷欢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弹跳起来,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道:
“知道了,我马上来。”
推开房门,赵铁鹰正等在门外,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凝重,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看到惊天秘密的光芒。
他没有多言,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带路。
李荷欢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虚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她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是足以让她粉身碎骨的真相,还是一线生机?
他们再次来到杨振业所在的那间最大的木屋。
屋内烛火通明,气氛却比上次更加压抑。
杨振业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张铺着地图和几张写满潦草字迹纸张的木桌前,身形僵硬。
旁边,一位年约四十、面容清瘦、戴着方巾的文士(想必就是那位文书官)垂手而立,
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听到脚步声,杨振业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愤怒,有难以置信,
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看向李荷欢的目光,也与之前单纯的审视和合作不同,多了几分深沉的探究和忌惮?
“殿下。”
杨振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指了指桌上的纸张:“王先生初步破译出了一些内容。”
李荷欢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些纸上。
上面是她熟悉的密码符号,旁边用朱笔标注着破译出的汉字。
那些字眼零散,不成句子,但组合在一起,却如同惊雷,炸得她头晕目眩!
“……非疾……鸩杀……狸猫……非嫡……宗庙……窃国……”
还有几个更具体的词,被朱笔重重圈出:
“永熙宫变”、“先帝遗诏”、“刘福”、“端王”、“血脉”!
虽然只是碎片,但指向性再明确不过!
这密码记载的,果然是先帝被鸩杀、当今皇帝可能并非嫡出血脉、端亲王和刘福勾结篡位的惊天秘闻!
太后遗言中的“皇帝或非你兄”,竟然是真的!
李荷欢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浑身冰凉,几乎站立不稳。
她扶住桌沿,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杨…杨将军……这些……这些是真的吗?”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杨振业死死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殿下,这密码本您从何而来?您究竟知道多少?”
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压迫感。
显然,这破译出的内容太过骇人,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李荷欢的身份和目的。
一个流落民间的“公主”,怎么会掌握如此核心的宫廷绝密?
李荷欢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也绝不能完全坦白。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杨振业审视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杨将军,此物乃太后娘娘临终前,以性命相托!
娘娘深知自己将遭不测,故将此关乎社稷存亡的秘密交予我,盼我能寻得忠良之士,揭露真相,拨乱反正!
我所知有限,但太后娘娘泣血遗言,字字属实!
将军若不信,可仔细想想,端王与刘福为何要迫不及待地害死太后,
控制京城,诬陷忠良?正是因为他们做贼心虚!”
她将太后的遗言抬出,既解释了密码本的来源,又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受太后托付的“信使”,
而非深谙内情的阴谋家,同时用尖锐的反问将矛头直指端王和刘福。
杨振业沉默着,目光在密码纸和李荷欢脸上来回扫视,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秘密太重大了,重大到足以颠覆整个王朝!
一旦处理不当,不仅是杀身之祸,更是灭顶之灾!
一旁的文书官王先生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将军殿下,此密码极为复杂晦涩,下官才疏学浅,目前只能破译出这些关键词语。
若要完全解读其中详细经过和可能的人证物证,恐怕…还需要时间,以及更完整的密码对照。”
更完整的密码对照?李荷欢心中一动,想起了赵晚晴。她立刻道:
“杨将军,我曾与你说过,有一位名唤赵晚晴的女官,她手中可能有更关键的线索或密码注解!找到她,至关重要!”
杨振业眉头紧锁,沉声道:“寻找赵女官和刘将军的人已经派出,但目前尚无消息。
京城如今铁桶一般,消息难以传递。”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地点在“狸猫”和“非嫡”两个词上,声音压得极低:
“殿下,若此密内容属实,那如今京城那位便是窃国之贼!
我等北境将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坐视国贼当道!”
他的话,带着军人的耿直和决绝,也表明了态度,如果证据确凿,他不惜一战!
李荷欢心中稍安,但压力也更大了。
她知道自己抛出的这个秘密,已经将北境军逼到了悬崖边上。
现在,她必须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才能牢牢绑住这支力量。
她仔细看着那些破译出的词语,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她指着“永熙宫变”和“先帝遗诏”这两个词,抬头看向杨振业,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杨将军!既然密码中提到‘先帝遗诏’,那这份真正的遗诏,会不会并没有被销毁?会不会就藏在某个地方?”
杨振业浑身一震,眼中爆出精光:“殿下的意思是……”
“刘福和端王既然能篡位,定然会千方百计寻找并销毁真遗诏以绝后患。”
李荷欢分析道,思路越来越清晰:“但先帝既然留下这等后手,必然藏得极其隐秘!或许……就在那铜盒原本所在之处?
或者……与这密码本的其他部分有关?”
她暗示了铜盒的存在,但没有明说在自己手里。
杨振业深吸一口气,看向李荷欢的目光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待一个需要庇护的落难公主,
而是带着一种对等的、甚至是一丝钦佩的审视。
这位“公主”在如此巨大的冲击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能迅速抓住关键,进行分析,这份急智和胆识,远超他的预期。
“殿下所言极是!”
杨振业重重点头:“若真有遗诏存世,便是扳倒国贼最有力的武器!王先生!”
“下官在!”
“加派人手,全力破译密码!重点寻找与遗诏下落相关的线索!”
杨振业下令,随即又对赵铁鹰道:“铁鹰,增派暗哨,扩大搜索范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刘将军和赵女官!
同时,严密监视军营内外动向,防止端王安插的钉子作乱!”
“末将遵命!”赵铁鹰和王先生齐声应道,神色肃穆。
安排完毕,杨振业再次看向李荷欢,语气郑重了许多: “殿下,此事关乎国本,千头万绪,险象环生。
今后还需殿下多多参详。杨某是个粗人,行军打仗在行,但这等朝堂密辛、机巧谋略,恐怕还要倚仗殿下之智。”
这是正式承认了李荷欢在“谋略”上的价值,将她纳入了核心决策圈。
李荷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压力,也有一种被需要的踏实感。
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成为真正的“女诸葛”。
“将军放心,荷欢定当竭尽全力。”她郑重承诺。
接下来的几天,北境军营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密码破译工作在紧张进行,搜索刘明宇和赵晚晴的行动也在秘密展开。
李荷欢没有再被动等待,她主动向杨振业请教军中事务、边境局势,
甚至借阅一些简单的兵书和地理志,努力汲取一切可能用到的知识。
她的快速学习和适应能力,再次让杨振业和赵铁鹰刮目相看。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这天傍晚,赵铁鹰匆匆赶来,脸色异常难看:
“将军,殿下!不好了!我们派往京城附近打探消息的暗桩传回急报——端王以陛下(指被控制的傀儡小皇帝)名义,
下旨斥责北境军剿匪不力、耗费粮饷,申饬杨副将并派了钦差御史,已出京城,不日将至北境,名为犒军,实为监军夺权!”
来了!端亲王果然动手了!他要对北境军下手了!
杨振业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哼!终于按捺不住了!想夺我的兵权?做梦!”
李荷欢的心也揪紧了。
钦差将至,军营内部必然掀起波澜。
那些潜伏的钉子会不会趁机发难?
密码破译能否在钦差到来前取得关键进展?
刘明宇和赵晚晴又身在何方?
就在这风雨欲来的紧张时刻,文书官王先生抱着一叠新破译出的纸张,满脸惊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将军!殿下!破……破译出来了!
关于‘狸猫’和‘血脉’的那部分里面,里面提提到了殿下您的生母!还有……”
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李荷欢,后面的话吓得不敢说出口。
李荷欢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冰凉!
她的生母?这密码里怎么会有她生母的事?难道她的身世也藏着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