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教学楼染成橘红,梧桐叶镶着金边。跑道上残影拉长,篮球架投下斜影,晚风卷着少年们的笑声,漫过安静的操场。
两双精巧的小皮鞋踏入柳树投下的阴影中
曲悠谢谢你,印娴,今天的题我都会啦
曲悠甜美的声音抚平了滤子心中的些许烦躁。她能看出曲悠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滤子总是很放松的。
藤滤子没有关系,以后有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曲悠好,时率明晚约了聚餐,还是我们三个人,你和与娜要不要来啊?
藤滤子空了一定会去
滤子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连眼睛都跟着发亮,可那光不是孩童般的澄澈,更像猎人锁定猎物时的锐芒,每一丝光彩都在为心底的筹谋铺路。
曲悠不禁一时间的愣神。她是标准意义上的颜狗,被她的模样震惊到了。
逆光里,滤子眉眼朦胧,发梢镶金边,鼻尖落着细碎光尘,轮廓温柔得像梦。她的脸浸在光晕里,眼睫投浅影,唇畔带软弧度,清晰又朦胧。
曲悠很欣赏滤子的坦荡与纯粹。她能感受得到滤子不同于同龄人的智力和游刃有余,但至少,她可以做到坦坦荡荡不装模作样,还很不露奎角,这真的很厉害。
就在这时,两人看到她们的对面,一个少年正迎着光向她们走来。
他走姿笔挺,肩背平直如尺,上誉制服的衬衫领口扣得规整。眉眼周正,鼻梁挺直,连下颌线都像用尺子量过般利落,透着股干净利落的板正劲儿。
这人滤子见过,明叙他的好友
许开盛
藤滤子……
只是,他来做什么?
许开盛你好,我是明叙他的朋友
他的声音清冽如泉,说话时语速平缓,每一个字都像落在心尖上,干净又有磁性。
比起明叙他吊儿郎当的自由散漫样,许开盛显得正经多了。
藤滤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许开盛我不知道阿叙和你有什么瓜葛,我只负责传话
许开盛他说你想要的东西在他那里,想拿回来就去找他
听及此,滤子不禁蹙眉。
她想要的东西,那枚不经意间被取走的名牌
藤滤子……我不会去找他,麻烦你告诉他,让他尽快还我,谢谢。
许开盛听后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当真不会插手他们之间的事,转身就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极其微弱又突兀的一声
曲悠我的妈,好帅……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愣
滤子有些意外地看向曲悠,而许开盛不明所以地回头,对上少女炙热的目光。
曲悠眼亮痴迷望着,正痴迷凝视,忽像被针扎般回神,猛然惊觉自己失态,她瞬间低头,睫毛颤得厉害,连呼吸都放轻耳尖泛红,慌忙垂首,指尖攥紧衣角。
滤子无奈扶额,知道是她颜狗体质又犯了,可对面少年却轻轻笑了一声,阳光又随性。
许开盛小同学,不要被我的皮囊所迷惑,我可不是正人君子哦。
说罢他便转身扬长而去,只在夕阳的余晖中给她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藤滤子……曲悠,你喜欢许开盛?
而被问到的少女却难得神色羞赧起来
曲悠原本我不想的,他们的圈子太乱,可是……
早在之前他们两个就有过一次不太值得一提的见面。那次她去买水,上台阶时没稳住,一个踉跄作势就要跌倒,突然鼻腔内涌入一股清香的烟草味,紧接着一只大手拦住她的腰,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心跳加速,砰砰地直撞她的心口,艰难地说了句谢谢,少年只是颔首浅笑,与她擦肩而过进了超市。
……
洋坊的晚风开始变凉。
第二天,滤子觉得无聊,索性逃课来到上誉的校园区溜达。她半途有了些尿意,便跑去厕所,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辫在空中飞舞,灵动活泼。
她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瞥了一眼旁边的女生,突然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的迟疑与熟悉。
那女生察觉到她的目光,坦然与她对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轻声说了句
勒闻佳你好,冉印娴
就这一句,滤子就懂了
商业界披荆斩棘走过来的他们,无需多言,点到即为止。
藤滤子久仰大名,
藤滤子勒,闻,佳。
女生听后轻嗤了一声。
她眉如远黛,眼含清光,气质如清风霁月,肤色莹白似玉,周身透着冰清玉洁的疏离感。面容清丽,眉眼神净,像月下寒玉,自带清风霁月的通透,冰清玉洁得不染尘俗。
滤子轻笑。
冰清玉洁如勒闻佳,如今站在了她面前。
勒闻佳久仰大名?仰什么名?我那些丢人事迹的名?
勒闻佳语气不善,眼里尽是自嘲与讥讽。滤子了解过她,之前被明叙他搞下前十,之后便一蹶不振,再也没冲进过前十名,成了上誉的饭后笑料。
可滤子从不这么觉得,她如今这幅姿态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藤滤子我久仰大名,仰你敢爱敢恨,努力奋斗的大名。
这回,就连刁钻如勒闻佳都不禁一愣。
这一年她遭遇的冷嘲热讽数不胜数,大多都是看笑话不负责任的。她趴在满是红叉的卷子上,像被揉皱的废纸,崩溃的呜咽闷在臂弯,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没有人关心她,她被埋在雪坑里,有的是人来给她的头顶加雪,有的是人站在雪地之外说风凉话。
而这时,有人来挖走她头顶的一铲雪,让她得以重见天日,告诉她她敢爱敢恨,努力奋斗,就像一束穿破乌云的光,瞬间照亮她压垮的肩,哭声猛地顿住,睫毛上的泪都凝住了。
勒闻佳……你怎么就确定我是这样?老校长对我弃如敝履,同学对我冷嘲热讽,你们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
说着,眼里若有若无地涌上猩红。
藤滤子因为,他们忘了你虽然不在前十,却也是他们达不到的高度。
勒闻佳看她的眼神终于变了变。
藤滤子勒闻佳,我们是竞争对手,但说实话,我真挺不希望你这样的。
不是圣母心,只是一个好端端的人被流言蜚语折磨成这样,于谁都不忍。
勒闻佳……你倒是有意思,不过,我不会被你感动,你别白费力气了。
说罢,她便转身走出厕所,只是动作迅速得像是要急着逃离一个是非之地。
滤子盯着她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勒闻佳现在,还困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网笼里,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自甘堕落,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白白挣扎。
希望她能,尽早想明白。
……
正午的夕阳正好。滤子趁午休时间又溜了出来,她来到上誉的后花园,却不曾想,在那里看见了和她一样偷溜出来的苗雪祯
滤子一顿,随后便加大步伐追上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藤滤子同学,咱们见过。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细看苗雪祯。苗雪祯不同于勒闻佳的清冷感,她肌肤莹白如羊脂瓷,眉眼精致似釉上彩,连唇色都像瓷胎上淡抹的胭脂,整个人透着冷润又易碎的美。
苗雪祯眨眨眼看着她,不说话
藤滤子同学,你是明叙他的人吧?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那女生悠悠地沉默了半天,最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只轻轻地一声
苗雪祯啊
见她如此敷衍的态度,纵使滤子擅长扮乖装巧,此刻也忍不住生气
藤滤子同学,我们没必要闹的这么难堪,你不愿意,直接告诉我就行,何必这样耗费时间?
苗雪祯盯着她的眼,笑意盈盈,却也还是一句
苗雪祯啊……
滤子懒得再与她浪费时间,转身便要走,却被苗雪祯一股大力硬生生拽了回去。
她此刻行动迅速了许多,就像突然清醒了一般,定定地盯着滤子,笑着说
苗雪祯急什么?你是冉印娴吧?年纪第一,干掉明哥那个?
苗雪祯我很欣赏你,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苗雪祯。
藤滤子……
滤子不说话,静等她下文。
她察觉,苗雪祯不是个好对付的茬。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