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的脆响穿过窗棂,和着院子里银杏叶沙沙的轻响,漫进储藏室。陈景明握紧苏晓梅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几十年的牵挂与遗憾,都在这相握的温度里慢慢消融。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没走。”陈景明的声音带着未平的颤音,看向苏晓梅的目光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珍视。阳光恰好落在苏晓梅的发间,映出几缕不易察觉的银丝,却让她眼底的光芒愈发清亮。
苏晓梅轻轻摇头,指尖拭去眼角的泪痕:“火车站的广播一遍遍催着检票,我看着南下的列车缓缓开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走,我得等你。”她转头看向老王,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幸好王师傅你一直替我们守着这个秘密,守着这封信。”
老王摆摆手,把那个挂着半枚钥匙的旧信箱从木架上搬下来,轻轻放在三人面前:“当年我就觉得,你们俩心里都装着对方,哪能就这么散了。这信箱我擦了又擦,就盼着有一天,你们能一起回来,亲手打开它。”他顿了顿,看向沈知夏和林野,“年轻人,见证了这么一段缘分,也算是你们的福气。”
沈知夏收起手机,眼眶微微发热:“王师傅,陈叔苏姨,这真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故事。”林野握着那片鲜绿的银杏叶,轻轻放在旧信箱上,鲜绿与深褐相映,像是时光在此刻完成了温柔的衔接。
陈景明松开苏晓梅的手,拿起那半枚钥匙,对准信箱的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锁芯转动,尘封了几十年的信箱被缓缓打开。里面除了那封未贴邮票的信,还有几片干枯的银杏叶,想必是当年他随手夹进去的,叶片虽已蜷缩,脉络却依旧清晰。
“景明,”苏晓梅轻声说,“当年你没写完的话,现在还能说给我听吗?”
陈景明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温柔:“有太多话想说了。这些年,我时常想起邮局门口的银杏,想起你下班来等我的模样,想起我写了又改的信。”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邮票,轻轻贴在当年那封信的右上角,“这枚邮票,我欠了你几十年,今天终于补上了。”
老王笑着递过一支笔:“既然补上了邮票,不如再写点新的,就当是给往后的日子留个念想。”
陈景明接过笔,略一思忖,在信的背面写下几行字。苏晓梅凑在一旁看着,嘴角始终噙着笑意。沈知夏和林野相视一笑,悄悄退出了储藏室,把空间留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储藏室的门轻轻合上,铜铃的声音再次传来,伴着院子里隐约的鸟鸣。林野捡起一片飘落的银杏叶,递给沈知夏:“你看,这片叶子多像当年陈叔夹在信里的那些,只是更鲜亮些。”
沈知夏接过叶片,指尖抚过脉络:“就像他们的故事,虽然隔了几十年的时光,却依旧鲜活动人。”两人站在银杏树下,看着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的斑驳光影,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在邮局门口默默等候的姑娘,和那个在柜台后偷偷凝望的青年。
不一会儿,陈景明和苏晓梅相携走出储藏室,两人脸上都带着释然的笑容。陈景明手里拿着那封贴好邮票的信,对老王说:“王师傅,这封信,我想把它寄出去。”
老王挑眉:“寄给谁?”
“寄给我们往后的日子。”苏晓梅接过话头,眼里闪着憧憬的光,“我们要一起去南方看看,看看当年我没去成的地方,也把这迟到了几十年的心意,寄到彼此心里。”
老王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院子角落的邮筒:“那你们可得把邮票贴牢了,我这老邮差,一定替你们把信送好。”
陈景明和苏晓梅相视而笑,并肩走向邮筒。阳光穿过银杏叶,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紧紧相依,再也没有分开。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清脆的声响里,满是时光的温柔与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