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4月5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又翻出了那本旧相册。
皮质封面已经磨出了毛边，铜扣也有些松动，可我依旧舍不得换。这本相册里，装着我这一生最重要的记忆——从第一次见他，到我们结婚，到小言出生，到我们白发苍苍，依然牵着手走在梧桐树下。
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阳光洒在膝盖上，暖得像他的手。我打开相册，第一页，是一张泛黄的拍立得——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19XX年秋天，城市美术馆外的长椅上。他坐得笔直，我则歪着头靠在他肩上，笑得没心没肺。他皱着眉，像是在嫌弃我，可手却紧紧搂着我的腰。
我笑了。那时的他，总是一副“我很难搞”的样子。冷脸、寡言、眼神像刀子，可我知道，他心里有团火，只是不轻易让人看见。
而我，就是那个非要闯进去的人。
**爱上他的理由，我数过很多次。**
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场艺术展上。他站在一幅抽象画前，背影挺拔，像一棵孤傲的松树。我凑过去，听他低声对朋友说：“这画太浮夸，颜色混乱，毫无逻辑。”我忍不住笑出声：“可乱，才是真实啊。”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像风穿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却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走了。可我记住了他——季断，三十岁，建筑设计师，眼神像冰，却藏不住眉宇间的疲惫。
后来我打听他，知道他刚结束一段长达七年的感情，对方是家人安排的女性，婚事黄了，他也没再提结婚的事。他把自己埋进工作里，像一座沉默的火山。
可我知道，他不是冷漠，只是太累。
**爱上他的理由一：他从不伪装。**
他不会为了讨好谁而笑，也不会为了迎合谁而改变。他讨厌虚伪的寒暄，讨厌无意义的社交，讨厌一切“表面功夫”。他活得像一把直尺，丈量世界的真与假。
可正是这样的他，在我发烧到39度时，凌晨三点背我去医院，守了我一整夜，天亮时才靠在椅子上睡着。他醒来第一句话是：“别再吃冰淇淋了，你胃不好。”
我笑着说：“你明明很关心我，干嘛装冷淡？”
他别过头：“闭嘴，睡觉。”
可我知道，他在我睡着后，轻轻替我拉了拉被子。
**爱上他的理由二：他用行动代替语言。**
他从不说“我爱你”，可他每天早上为我煮咖啡，记得我要加半勺糖；他知道我怕冷，冬天总会提前开暖风；他知道我爱看老电影，偷偷买了全套黑泽明的碟；他知道我害怕打雷，每次下雨都会默默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有一次我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淡淡地说：“因为你是我认定的人。”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修辞，可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爱上他的理由三：他允许我“吵”。**
所有人都说我太闹，太爱说话，太情绪化。可他从不嫌我烦。我可以在他面前大笑、大哭、发脾气、无理取闹，他只是静静听着，然后说：“说完了？那去吃饭。”
有一次我因为工作被否定，回家摔了杯子，大喊“我受够了”。他没骂我，也没劝我，只是默默收拾了碎片，然后煮了一碗面，放了两个荷包蛋。
我哭着吃完了。
他坐在对面，轻声说：“你不需要完美，你只需要做自己。”
那一刻，我彻底爱上了他。
**爱上他的理由四：他守护我的“孩子气”。**
我爱甜食，他从不说“不健康”；我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他从不嫌“太花哨”；我爱在墙上画画，他干脆把一面墙刷成白板，说：“随便画，我来擦。”
小言小时候问我：“爸爸，为什么外公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笑着说：“因为他把所有的高兴，都留给了我们。”
其实他知道。他知道我需要一个可以撒娇的人，所以哪怕他再累，也会听我讲完十个无聊的笑话；他知道我害怕孤独，所以哪怕他再忙，也会在睡前说一句“我回来了”；他知道我渴望被爱，所以他用一辈子，告诉我“你被爱着”。
**爱上他的理由五：他让我成为“父亲”。**
我们决定要孩子时，很多人反对。有人说“同性不能有孩子”，有人说“孩子会受歧视”，可他只是看着我，说：“你想当爸爸，我就陪你当。”
我们领养了小言，一个被遗弃在医院门口的早产儿。他瘦得像只小猫，哭声微弱。季断第一次抱他时，手都在抖。
可他还是接过了。
从那天起，他学会了换尿布、冲奶粉、哄睡。他会在深夜抱着哭闹的小言在客厅踱步，会在我生病时一个人带孩子去医院，会记住小言对花生过敏，会在他考试前说一句“尽力就好”。
他不是天生就会当父亲，可他为了我们，成了最好的父亲。
有一次小言问我：“爸爸，外公是不是不喜欢笑？”
我摇头：“他只是不擅长表达。可你看，他每天早上都给你煮鸡蛋，冬天给你织围巾，下雨天去接你放学——他用行动在说‘我爱你’。”
小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后来有一天，他画了一幅画，标题是《我的两个爸爸》。画里，季断站在门口等我们回家，手里拿着伞，眼神温柔。小言在日记里写：“外公的爱，像冬天的暖炉，看不见火，却一直暖着。”
我看着那幅画，哭了很久。
**爱上他的理由六：他从不逃避责任。**
我们曾因政策问题被拒之门外，曾因邻居的闲言碎语而失眠，曾因小言被同学嘲笑而心痛。可他从没说过“算了”。他总是说：“我们是一家人，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他去跑手续，去写申请，去和官员谈判。他学着微笑，学着妥协，学着在不公中争取公平。他不再是那个只懂设计的建筑师，而是我们这个家的支柱。
有一次，小言在学校被欺负，回来哭着说：“他们说我没有妈妈，说我是个怪胎。”
季断没说话，第二天就去了学校，和校长谈了一个下午。他没发火，没威胁，只是平静地说：“我的孩子，不需要被定义。他有爸爸，有爱他的家人，这就够了。”
后来，学校成立了LGBTQ+家庭支持小组。
小言再也没被欺负过。
**爱上他的理由七：他让我相信“永远”。**
我们结婚那天，没有婚礼，没有宾客，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民政局拍了张合影。他穿着白衬衫，我穿着明黄色的毛衣，笑得像个孩子。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大门，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问他：“你后悔吗？和我在一起，可能会失去很多。”
他摇头：“我只觉得，终于等到了。”
我们去海边度了“蜜月”，住在一家小民宿。晚上，我们坐在沙滩上，看星星。
我问他：“如果有一天你先走了，我会怎么办？”
他沉默很久，说：“我会等你。”
“在哪等？”
“在下一个轮回的梧桐树下。如果你还爱笑，还爱吃巧克力，还喜欢吵吵闹闹——我就一定能认出你。”
我抱住他，哭得像个孩子。
**爱上他的理由八：他让我成为更好的人。**
因为有他，我学会了耐心，学会了承担，学会了在黑暗中依然相信光。他像一面镜子，照出我的脆弱与勇敢，照出我的幼稚与成长。
我曾是个只懂追求快乐的人，可他让我明白，真正的快乐，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承担生活的重量。
我们有过争吵，有过冷战，有过几乎分开的时刻。可每一次，都是他先伸出手，说：“别闹了，回家。”
有一次我问他：“你为什么从不放弃我？”
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因为放弃你，就等于放弃我自己。”
那一刻，我终于懂了——爱，不是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找到一个，愿意和你一起变得更好的人。
**爱上他的理由九：他爱我本来的样子。**
我不完美。我爱哭，爱闹，爱冲动，爱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可他从没要求我改变。他只是说：“你这样，很好。”
他爱我的热情，爱我的天真，爱我偶尔的无理取闹。他知道我害怕被抛弃，所以从不轻易说“分手”；他知道我渴望被肯定，所以会在我画出一幅烂画时说“有进步”；他知道我需要安全感，所以每天晚上都会说“晚安，我爱你”。
他从不试图改造我，而是接纳我全部的不完美。
**爱上他的理由十：他让我相信，爱可以战胜一切。**
我们活在一个并不总是友善的世界里。可他用一生告诉我：只要两个人足够坚定，爱就能穿越偏见、时间、生死。
小言长大了，成了一个温柔而坚定的人。他带对象回家那天，季断第一次主动做了红烧肉——那是我最爱吃的，也是小言小时候的“节日菜”。
他对象叫程远，学建筑的，戴眼镜，话不多，像极了年轻时的季断。他看着我们，眼神里有敬佩，也有羡慕。
饭后，程远悄悄问我：“你们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我笑了：“因为我们从没把对方当成‘选项’，而是‘唯一’。”
季断听见了，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我们年轻时的事。
那时我追他，朋友都说：“他不会答应的，他太冷了。”
可我还是追了。
因为我知道，有些人心，看似冰封，实则只是在等一个愿意用体温去暖的人。
而我，就是那个愿意等的人。
**爱上他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他让我成为“我”。**
他没有改变我，没有压制我，没有让我为了“合适”而妥协。他只是站在我身边，说：“你尽管去飞，我在下面接住你。”
他像一棵树，根扎得深，枝叶却为我展开。他像一盏灯，不耀眼，却永远亮着。
今天，我们坐在梧桐树下，看小言牵着程远的手散步，看孙子在草地上奔跑。季断靠在我肩上，手里拿着一杯热茶。
我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点头：“你穿得像只花孔雀，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我笑：“可你还是爱上我了。”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像一场温柔的雨。
我低头，在日记本上写下最后一行：
**——时言 记于家中，梧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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