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岁月如指间沙，一晃便是数十年。

京城的胡同里，常有两个老人相携散步的身影。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常服，步履稳健；老太太扎着简单的发髻，走路时总爱往老头身边凑，偶尔还会抢他手里的拐杖耍两下。

他们便是尔泰与小燕子。

“你看你，又把棋子下错了！”小燕子趴在石桌上，指着棋盘上的“马”，“这步该跳这儿，当年在塞北围猎，你就是这么绕到敌军后面的，忘啦？”

尔泰笑着摇头，任由她把棋子挪到“正确”的位置：“是是是，你记性最好。”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在棋盘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小燕子的头发已染上霜色，可眼神依旧清亮，像极了当年在塞北草原上，第一次举着火把看向他的模样。

不远处，几个孩童在踢毽子，笑声清脆。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动作麻利地接住毽子，蹦跳着跑到小燕子面前：“祖母，您看我踢得好不好？像不像您说的‘燕子翻身’？”

小燕子眼睛一亮，直起身拍着腿：“好！比你祖父当年在黑风口翻得还利落！”

尔泰无奈地笑。这“黑风口翻身”的典故，小燕子已讲了无数遍——当年他为躲敌军暗箭，从断墙上翻跃而下，被她笑了大半辈子“像只笨熊”。

傍晚收棋子时，小燕子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尔泰往库房走：“我找着个好东西！”

库房里堆着些旧物：褪色的箭囊、磨平的马鞍、还有个蒙着布的木架。小燕子掀开布，露出架老旧的风筝，风筝上的燕子翅膀已有些破损，却是当年他们刚成亲时，尔泰亲手扎的。

“还记得吗？”小燕子抚摸着风筝线，“第一次带你放风筝，你笨得把线缠成了一团，被孩子们笑。”

尔泰接过风筝，指尖拂过粗糙的竹骨：“后来是谁非要放夜风筝，结果线断了哭鼻子？”

“那是风太大！”小燕子嘴硬，眼角却泛起湿润。

当晚风掠过院子，带着槐花的香气，尔泰牵着小燕子的手，站在院门口看夕阳。远处的宫墙在暮色中只剩模糊的轮廓，塞北的风沙、黑风口的烽火、胡杨林的月光，都成了老故事里的片段。

“尔泰，”小燕子忽然开口，“要是有下辈子，我还跟你去塞北。”

尔泰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一如初见：“好啊，到时候换我追着你跑，让你也尝尝等我的滋味。”

小燕子笑出声，眼角的皱纹挤成好看的纹路：“才不要，要追也是我追你——当年在草原上，你跑那么快，害得我摔了好几个跟头！”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街灯次第亮起。尔泰扶着小燕子往屋里走，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道蜿蜒的河，终于在岁月的尽头，汇成了同一片温柔的海。

他们的故事，没有写进史书，没有刻入碑石，却在每一个清晨的棋盘里，每一个傍晚的散步中，每一次拌嘴的笑骂间，延续成了最寻常也最珍贵的模样——

原来最好的相守，不过是风风雨雨走过，依旧能牵着手，在夕阳下说句：“明天，还一起看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