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江灵欢的声音刚落，教室里的空气突然像被冻住了。那道锁在她身上的视线没有移开，黑雾里的低语声也停了，只剩下头顶上灯“滋滋”的电流声，还有窗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次格外清晰，像是有人穿着皮鞋，正一步一步踩在走廊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让人心惊胆战。
机械女声没有立刻点名，反而顿了顿，像是在确认什么。黑板上那滩红色的液体不再往下淌，却开始往中间聚拢，慢慢凝成一个歪歪扭扭的“7”字，和之前“高三（7）班”的“7”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腥气也更重了。
“李萌萌。”
第二个名字报出来时，江灵欢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前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猛地一颤，垂着的头抬了抬，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嘴唇哆嗦着，却没敢应声。
她没应声。
江灵欢心里咯噔一下，攥紧了美工刀。下一秒，那女生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猛地往黑板的方向拽去！她的校服后背蹭过课桌，带倒了几本课本，书页散开，里面掉出的不是文字，而是一片片干枯的、类似树叶的东西，仔细看，竟像是人的指甲。
“不——！”女生的手死死抠着课桌边缘，指甲缝里渗出血来，可那股拉力越来越大，她的身体慢慢离开地面，朝着黑板上那个红色的“7”字飞去。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黑板时，那“7”字突然张开，变成一个漆黑的洞口，一股腥气扑面而来，瞬间就把女生整个人吸了进去。
没有挣扎声，也没有落地声。
黑板上的洞口慢慢闭合，恢复成“7”字的模样，只是颜色又深了一层，像是刚吞了什么活物。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剩下的五个学生头垂得更低了，江灵欢甚至能听到他们牙齿打颤的声音。她盯着黑板，心脏跳得飞快，却不是因为怕——刚才那个女生被吸进去时，她清楚地看到，洞口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穿着和她一样的蓝白校服，背对着她，头发很长，和刚才坐在她座位上的那个背影，一模一样。
是同一个“东西”？还是说，每个被吸进去的人，最后都会变成那样的背影？
“王浩宇。”
机械女声又开始点名，这次的名字，是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可他早就不见了，只剩下那本空白的课本。
…没人应声。
教室里的日光灯猛地闪了三下，然后“啪”地一声，彻底灭了。黑暗中，只有黑板上的红色“7”字还亮着，发出诡异的红光。江灵欢摸索着退到自己的座位旁，指尖碰到了刚才那个没脸背影坐过的椅子，有点温，像是刚有人坐过。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着浓重的霉味，吹得课桌上的课本哗哗作响。江灵欢的语文课本被吹到了第23页，也就是“孔雀东南飞”那一页，空白的书页上，红色的字迹又浮现出来，这次的字比之前更大，更潦草，像是写的人很着急：“答到，要答出‘他’的名字，否则，被吞。”
答出“他”的名字？
所以…“他”是谁
江灵欢皱起眉，刚才那个没脸背影只留下了“找到他”的线索，根本没说“他”叫什么。难道线索藏在课文里？她借着黑板的红光，凑近课本，仔细看第23页的内容——“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注释里写着“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
焦仲卿？刘氏？还是庐江府小吏？
“滋滋——”
日光灯又亮了，还是那种诡异的红光。江灵欢抬头，看见黑板上的“7”字旁边，又多了一行红色的字：“未答到者，已轮回。下一个，张雅。”
斜后方一个穿粉色外套的女生突然哭了出来，声音哽咽：“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才刚进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课桌上的课本纷纷滑落在地，那些空白的书页里，突然伸出无数根黑色的细线，像蜘蛛丝一样，朝着女生的方向爬去。女生吓得往后躲，却被椅子腿绊倒，摔倒在地的瞬间，那些黑色细线缠上了她的脚踝，猛地往回拽！
“救我！谁来救救我！”女生伸手去抓旁边的课桌，可指尖刚碰到课桌腿，那课桌就像融化了一样，变成一滩黑色的液体，顺着地面流走了。
江灵欢看着这一切，攥着美工刀的手紧了紧。她不是不想救，是不敢——刚才那个女生被吸进黑板时，她试过往前冲，可脚像被钉在原地，根本动不了。现在这个女生被细线缠上，她同样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困在原地，只能看着。
很快，女生就被黑色细线拖到了教室中间，细线越缠越紧，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音。那些细线慢慢收缩，把女生的身体裹成一个黑色的球，然后“噗”的一声，炸开，黑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洒在课桌上、墙壁上，甚至江灵欢的校服裤腿上——冰凉的，带着和黑板上一样的腥气。
黑色液体慢慢渗入地面，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个女生刚才坐着的椅子，空荡荡的，椅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咧嘴笑的骷髅头，和江灵欢课本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教室里…只剩下五个人了。
机械女声没有停顿，继续点名：“赵磊。”
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知道线索！课本第23页，注释里有‘庐江府小吏’，‘小吏’的‘吏’，和‘李’同音！刚才第一个被点名的是李萌萌，是不是她的名字里有线索？”
他说完，紧张地盯着黑板，期待着什么。可黑板上的“7”字没有变化，反而那股腥气更重了，窗外的脚步声也停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站在教室门口，等着进来。
突然，男生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双手捂着喉咙，脸色瞬间变得青紫。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身体慢慢倒下去，倒在地上时，喉咙里流出一股黑色的液体，和刚才那个女生炸开的液体一模一样。
他…死了。
因为答错了。
江灵欢盯着男生的尸体，又看了看课本第23页的注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庐江府小吏焦仲卿”，焦仲卿的“焦”，和“教”同音，而这里是学校，是“School”，所以会不会和“教师”有关？
或者，“孔雀东南飞”里的“东南”，对应着教室里的方向？第三排左数第四个座位，在教室的东南方向？
“下一个，孙佳。”
机械女声又点名了，这次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她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才刚毕业，我只是睡了一觉，就到这里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教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股更浓的黑雾从门缝里钻进来，里面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正慢慢从黑雾里走出来。
江灵欢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影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不是校服，头发很短，身形很高，正朝着教室中间走来。
而黑板上的“7”字，突然开始扭曲，慢慢变成了一个名字——
一个江灵欢觉得莫名熟悉的名字。
红色的字迹在黑板上慢慢浮现，一笔一划，像是用血写的：
“他的名字，是江……”
就在最后一个字快要浮现出来时，那个从黑雾里走出来的影子突然加快了脚步，猛地朝着黑板的方向跑去！他的速度很快，江灵欢甚至没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像是一把刀，朝着黑板上的名字砍去！
“滋啦——”
像是电流短路的声音，黑板上的红色字迹突然消失了，那个“7”字也恢复了原样，而那个影子，也在瞬间消失在黑雾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教室里的黑雾慢慢散去，日光灯恢复了正常的白光，只是光线依旧昏暗，照得地上的尸体和黑色液体格外刺眼。
机械女声沉默了几秒，然后又响了起来，这次的调子，带着点冰冷的笑意：
“有趣。”
“下一个，江灵欢。”
又点到她了。
江灵欢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口袋里的美工刀，抬头盯着黑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疯狂的笑。她刚才看到了，黑板上那个没写完的名字，是“江”开头的，而那个突然出现的影子，身形很像她记忆里的一个人——一个她以为早就死了的人。
她盯着黑板，声音清亮，甚至带了点挑衅：“他的名字，是江牧野。”
她决定赌了一把，赌那个没写完的名字，是江牧野。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黑板上的“7”字慢慢褪去红色，恢复成白色的粉笔字，那股腥气也消失了，窗外的黑雾也开始散去，露出一点微弱的光。
机械女声的调子变了，不再冰冷，反而带着点玩味：
“恭喜你，答对了。”
“S市——School，第一关，通过。”
江灵欢松了一口气，手心全是汗。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教室、黑板、课桌、地上的尸体，全都像水波一样晃动起来，然后慢慢消失。
她的身体开始轻飘飘的，像是在飞，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机械女声，这次的声音，带着点遥远的笑意：
“欢迎来到C市——Chinese（语文）。”
“字里行间，情思万千，共情与温暖。”
温暖？
江灵欢笑了，笑得眼睛弯起来，手里的美工刀在微弱的光线里闪了一下。
呵…她倒要看看，这C市的语文世界，能有多“温暖”。
而在她消失的瞬间，教室的角落里，那个刚才消失的黑色影子又慢慢浮现出来。他站在黑板前，看着黑板上那个消失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手里拿着一把沾着黑色液体的刀，刀身上，映出他的脸——一张和江灵欢有几分相似的脸，眼神里带着点玩味，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欢欢，”他低声呢喃，声音很轻，却带着点疯狂的执念，“下一关，我等你。”
说完，他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黑雾里，只留下黑板上那行没写完的名字，和那个咧嘴笑的骷髅头，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静静等待着下一轮轮回。
（宝子们！昨天鸽了实在对不住——跑去揭阳的外婆家撒欢了，手机放家里，就把更新忘到后脑勺啦～
回来看到后台冷冷清清的，有点小慌呜呜。写的S市School，真的很想有人看看！今天已经赶完第4章了，求大家来戳戳，给点动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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