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凛冽，却已悄悄裹进几分回暖的气息。除夕夜里燃尽的鞭炮纸屑还未及清扫，一场细碎的春雪便悄然落下，似是要给刚添了喜气的小院再覆一层素白的绒毯。院门口的春联被雪沫沾了边，红得愈发鲜亮，廊下的腊鱼腊肉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倒像是撒了层糖霜，平添几分可爱。
清晨，小雨是被院里的雀鸣声吵醒的。她披了件厚棉袄走到廊下，便见雪粒还在簌簌落下，槐树枝桠上挂着的红灯笼还燃着最后一截蜡烛，烛火在雪雾里晃出朦胧的光晕，将飘落的雪粒映成了细碎的金屑。燕巢被雪盖了小半，像裹了层白棉絮，她伸手轻拂去巢边的积雪，生怕冻着了远方尚未归来的燕子。
“小雨姐，你在看什么呀？”清脆的童声从身后传来，是邻居家的小安和阿念，两个孩子裹得像圆滚滚的雪球，手里攥着自制的小网兜，“我们来捡落在雪地里的梅花瓣，听说把花瓣埋在燕巢底下，春天燕子回来就能闻到香味啦。”
小雨笑着应了，陪两个孩子走到院角的老梅树旁。昨夜的雪压弯了梅枝，几朵迟开的梅花缀在枝头，花瓣上积着雪，红白相映，美得动人。小安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带雪的梅花，捧着跑到燕巢下，轻轻将花瓣埋进松软的雪地里：“小燕子最喜欢花香了，我要多埋几朵。”阿念则蹲在雪地里，用树枝在雪上画燕子的模样，歪歪扭扭的线条旁，还画了个小小的巢，“等燕子回来，看到我画的画，就知道我们在等它啦。”
正说着，马嘉祺端着刚煮好的姜茶走出屋，热气氤氲中笑着说：“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比我们还盼着燕子回来。”他将姜茶递给小雨和孩子们，“喝杯暖茶，别冻着了。这春雪下不长，等雪停了，太阳一出来，雪就化了，到时候泥土里就能透出点春意了。”
孩子们捧着温热的姜茶，小口啜饮着，眼睛却盯着槐树上的燕巢。小安突然指着远处的村口，喊道：“快看！有人来啦！会不会是带燕子消息的人？”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雪地里走来两个身影，肩上背着行囊，像是远行的旅人。
马嘉祺迎了上去，待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对从南方来的夫妇，因赶路错过了镇上的客栈，想在村里借宿几日。“正巧我们院里有闲置的厢房，不嫌弃的话就住下吧。”马嘉祺热情地将两人让进院，丁程鑫闻声从厨房出来，见状便转身去添了两碗热粥。
旅人夫妇道谢落座后，接过热粥暖手，男人喝了口粥，叹道：“这天气赶路可真不容易，亏得遇上你们这样热心的人家。”女人则望着院里的燕巢，笑着说：“我们从南边来，路上倒是见着不少燕子了，有的已经开始往北飞，想来再过些日子，就能到这儿了。”
这话一出，孩子们立刻围了上去，小安拉着女人的衣袖问：“阿姨，燕子是不是黑色的羽毛，尾巴像剪刀？它们飞得快不快呀？”女人被孩子的天真逗笑了，耐心答道：“是呀，燕子的尾巴可尖了，飞起来像一道黑闪电。我们在江南的时候，看到燕子在屋檐下筑巢，有的巢里已经有小燕子的叫声了呢。”
小雨闻言，立刻取来“槐果册”和炭笔，坐在一旁认真记录。旅人男人见了，指着册页上的燕巢画说：“我们路过江边的时候，看到燕子停在船桅杆上歇脚，江风吹着它们的羽毛，特别灵动。要是你们不介意，我可以给你讲讲南方燕子的模样，帮你画得更像些。”小雨欣喜地点头，男人便接过炭笔，在册页空白处勾勒起来：尖俏的喙、流线型的身体、分叉的尾羽，寥寥几笔，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便跃然纸上。
丁程鑫在厨房里忙碌着午饭，听闻旅人见过南方的燕子，便探出头来问：“不知你们一路上，有没有见着燕子往北飞的队形？往年我们这儿的燕子，都是三五成群回来的。”男人想了想答道：“见过不少，大多是成对飞行，想来是夫妻结伴归巢。也有几只领头的燕子飞得快些，像是在探路。”
午饭时，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年糕和汤圆，旅人夫妇说起南方的新年习俗——说江南一带正月里有“祭春燕”的习俗，人们会用糯米粉捏成燕子形状的糕点，摆在屋檐下，祈求燕子早日归来，带来丰收的好兆头。小安听了眼睛一亮，拉着阿念的手说：“我们也做燕子糕吧！等小燕子回来，让它们尝尝我们做的糕！”
饭后雪停了，太阳透过云层洒下来，将小院里的积雪照得晶莹剔透。马嘉祺带着孩子们和旅人夫妇在院里扫雪，特意在燕巢下方留出一块干净的空地，小安和阿念则用雪堆了个小小的“燕子窝”，在周围插上捡来的梅花枝，说是给归来的燕子做“游乐场”。旅人女人看着孩子们的模样，笑着对马嘉祺说：“你们这院子里的人，都把燕子当家人了，这份心意，燕子肯定能感受到。”
傍晚时分，旅人夫妇要去镇上继续赶路，临走前，男人在小雨的“槐果册”上题了一句：“江南燕已鸣，北地雪犹凝，待得东风起，千里共归程。”马嘉祺将两人送到院门口，旅人回头说：“等我们回来路过这儿，一定来看看你们的燕子！”
送走旅人后，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夕阳西下，将雪地染成了暖金色，槐树上的红灯笼被夕阳映得发红，燕巢在余晖里泛着柔和的光。小安和阿念玩累了，躺在廊下的摇椅上，缠着丁程鑫讲燕子的故事，丁程鑫便说起去年春天，燕子归来后，在院里飞旋，将衔来的柳枝落在孩子们肩头的趣事。
小雨坐在槐树下，翻看“槐果册”上新添的画和题字，指尖拂过那只南方旅人画的燕子，心中满是期待。马嘉祺走到她身边，望着天边的晚霞说：“旅人带来了南方的消息，说明燕子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等过了正月十五，东风一吹，雪彻底化了，它们就能越过山川，回到这儿了。”
夜色渐浓，院里的灯笼又被点亮，暖黄的灯光照亮了雪地上孩子们堆的“燕子窝”和梅花枝。炭火在屋里燃着，丁程鑫煮了一锅甜汤，众人围坐在一起，听着窗外的风声，想象着燕子归来的模样——想象它们落在槐树枝桠上梳理羽毛，想象它们在燕巢旁呢喃，想象它们掠过小院的上空，带来春天的第一缕生机。
小安捧着碗甜汤，突然抬头说：“等燕子回来，我要把最好看的梅花瓣送给它们，还要教它们认识我们堆的雪燕子。”阿念也跟着说：“我要给燕子做小房子，就放在燕巢旁边！”众人听了都笑了，马嘉祺揉了揉孩子们的头：“好，等燕子回来了，咱们一起给它们准备惊喜。”
夜深了，孩子们睡熟了，梦里或许正和燕子一起在春风里飞翔。小雨将“槐果册”收好，放在枕边，册页上的燕子仿佛要从纸上飞出来一般。窗外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得小院亮堂堂的，燕巢静静地待在槐树上，等待着远方的主人归来。正月的夜，虽仍有寒意，却因这份对燕子的期盼，变得格外温暖。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让南方的旅人带来了燕群的消息，把“盼归”的心意从小院延伸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南。孩子们埋梅瓣、堆雪燕的天真举动，旅人笔下的南方飞燕，都让等待的日子多了几分具体的想象。
正月的春雪、暖汤与灯笼，裹着对春归的期待，让小院的日常愈发鲜活。旅人留下的题字，像是给这份等待系上了一根跨越南北的线，一头连着江南的燕鸣，一头系着小院的燕巢。接下来，正月十五的元宵灯会即将到来，孩子们会不会借着灯会，为燕子准备特别的礼物？小院里又会迎来哪些与“春”相关的新故事？咱们继续循着这份期盼，往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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