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柴桑西指破皖津,巢湖血浪蔽日昏。
智计百出终粮尽,空留遗恨对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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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水寨(今江西九江),江东重镇。
惊雷般的军情传来:杨氏大将颜舍、胤精已扑向合肥!何锦虹未返建业,直接坐镇柴桑,此刻正立于江防图前,指尖如刀,戳在合肥位置,眼中寒芒爆射。
"好一个杨世文!十日破徐州的余威未尽,爪子就伸到孤的卧榻之畔?"何锦虹冷笑,声音中透着森然杀意,"想占合肥,锁我大江门户?做梦!"
军师舍图侍立一旁,沉声道:"主公,杨氏此举,意在将我江东水师困于大江之南,断我北上中原之念!合肥若失,巢湖为其所控,则我水军如龙困浅滩,寿春杨军更可随时顺流而下,威胁建业!此乃生死之地,绝不可失!"
"孤岂能不知!"何锦虹断喝,"传令——
何锦虹断喝如雷,军令直指要害:
1. "苏林、申杰!"他点向两员悍将,"率尔本部精兵五千,乘艨艟斗舰百艘,自柴桑即刻溯江西进!目标——皖城(今安徽潜山)!此城控潜水(皖水)入江之口,占之可扼巢湖西南门户,断合肥侧翼!五日之内,城头需换我江东旗!"
2. "黄图!萧黄庶!"何锦虹目光如炬,"随孤亲统主力,水陆并进!黄图领步骑两万,自陆路出柴桑,经寻阳(今黄梅)渡江北进,沿大别山东麓疾趋合肥!萧黄庶率楼船巨舰三百艘,水军一万五千,待苏、申夺占皖城后,即自皖口入潜水,直插巢湖!水陆两军,会猎合肥城下!"
3. "后方镇守:建业牛渚,仍由吕骁镇守,盯紧荆州!南海、合浦二郡,凌震坐镇。柴桑大营,留兵一万,由周肃统领,策应四方!"
"诺!"众将轰然应命,杀气盈舱。苏林、申杰率先冲出,点兵登船。柴桑水寨,战帆如云升起,鼓角争鸣,五千精锐逆流西进,直扑命运咽喉——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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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申杰率军昼夜兼程,三日即抵皖口(潜水入江处)。皖城守将陈通,乃杨世文新派,闻江东军骤至,急闭城门,凭险固守,以为可待援军。
苏林狡黠,白日佯攻北门,鼓噪震天,箭矢如雨。陈通主力尽调北城御敌。岂料申杰亲率八百敢死,背负绳索钩爪,于夤夜绕至南面天柱山余脉悬崖下。此处壁立千仞,守备空虚。敢死之士如猿猱攀援,悄无声息登上崖顶。
三更鼓响,南门内忽起大火,杀声震天!申杰率死士自内杀出,斩关落锁!苏林望见火起,挥军猛攻北门。陈通腹背受敌,惊慌失措,被苏林一箭贯喉,毙命城楼!拂晓时分,皖城易主,"何"字大旗高扬!潜水门户,豁然洞开!捷报飞传,萧黄庶庞大的主力舰队再无阻碍,浩荡驶入潜水,直扑巢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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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黄庶舰队入巢湖,旌旗蔽日。然欲至合肥,尚需突破巢湖东南出口——濡须口(今安徽无为)。
原来杨世文在寿春闻皖城失守,心知濡须口必成决战之地,忧心胤精独力难支,急遣水军副将柳启率三千援军并战船三十艘驰援。柳启前脚方至濡须水寨布防,可江东巨舰已迫近水门!
柳启令火船覆湿苇顺流佯败诱敌,两岸崖壁密布强弩。
"哼,老把戏!"萧黄庶冷笑后镇定指挥,"前队蒙冲,铁钩拨开火船!楼船强弩,目标两岸——覆盖射击!"令旗挥下,火船被拨入浅滩,浓烟障目。江东劲弩如暴雨倾泻崖壁,杨军伏兵惨嚎坠崖!柳启心胆俱裂,计破兵折,只得弃寨退走。濡须口破,巢湖大门彻底敞开!
与此同时,黄图步骑已渡江疾进,兵临合肥西郊。何锦虹水陆大军终会师合肥城下!战鼓震天,黄图挥军猛攻,云梯如林,冲车撼城。萧黄庶楼船巨弩轰击城头,赤马舟敢死队凿击水门。
合肥城头,颜舍须发戟张,大刀翻飞,血染征袍,哪里危急便出现在哪里,将攀城江东军卒劈落如雨。胤精军队亦于城内死守,弓弩齐发,小舟袭扰。血战经日,城下尸山血海,护城河赤流翻涌。江东军数次登城,皆被颜舍死战击退!合肥坚城,竟成血肉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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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战旬月,惨烈更甚。杨军城中存粮日蹙,士卒饥疲。寿春陆观献计:"二爷!何锦虹命脉在其漫长粮道!其粮船自江东腹地经大江(长江)运抵皖口,再经潜水入巢湖,方至合肥城下!速遣宋斗率轻舟自寿春潜出,于潜水狭窄处设伏,专劫其自皖口入湖之粮船!
宋斗领命,果于潜水"雷泽峡"设伏,焚毁江东大批粮船!
何锦虹暴怒。
舍图为其出计:"明攻难下,当暗渡陈仓,合肥城基多夯土。可命黄图,秘掘地道通城墙下,积薪灌油,焚柱塌城!"黄图于营后密选矿工士卒,昼夜掘进。
然城中细作侦知。颜舍惊怒,令人埋瓮监听,循声反掘!灌油纵火,地道内惨嚎不绝
却仍有一地道近成,守军冒死以木石抢筑内墙!烈焰冲霄,城墙巨震裂而不塌,江东兵被阻于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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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双方于合肥城下僵持不下,精疲力竭、伤亡惨重之际,决定性的因素终于显现——粮草!
杨军方面:合肥存粮月余消耗甚多,虽有宋斗劫粮所得补充,终是杯水车薪。城中存粮眼见告罄,士卒日食一餐,怨声渐起。寿春虽竭力筹措,然徐州新定,输送艰难,杯水车薪。
江东方面:巢湖水路被人袭扰,濡须口至巢湖的粮道时断时续,消耗惊人。建业粮仓虽丰,但千里转运,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一日,何锦虹召集众将于楼船。舍图面色凝重:"主公,我建议撤军,再行强攻并非明智之举,我大军粮秣,赖江东千里转运,经大江至皖口,再入潜水、巢湖。今巢湖水路受扰,濡须口至巢湖一段时断时续,损耗巨大。建业粮仓虽丰,然远水难救近火。将士疲敝,伤亡已逾三成...强攻…代价太大。
萧黄庶亦道:"舍先生言之有理,更加合肥城防依旧稳固,颜舍、胤精死战不退。强攻…代价确实太大。"
黄图虽心有不甘,却也知此为明智之举
何锦虹望着合肥城头依旧飘扬的"杨"字大旗,又看向岸上疲惫的士卒和湖中带伤的船只,眼中满是不甘,却终是长叹一声:"颜舍…胤精…好!好硬的骨头!传令:各营整备,今夜…撤军!"
几乎同时,合肥城头,颜舍扶垛而立,眼窝深陷。胤精拖着疲惫身躯来报:"颜兄弟,城中…明日断粮。寿春粮队,被宋将军告知…
江东军似有退意,然粮草亦未能及时送至。"
颜舍望着城外江东军水寨灯火异动,船只调度频繁,沉默良久,沙哑道:"何锦虹…他也撑不住了。传令:严守城池,不得追击!待其退尽,再派轻骑哨探!"
是夜,月隐星稀。江东水陆大军,偃旗息鼓,战船拔锚,步卒卷甲,有序而迅疾地沿原路撤退。杨军于城头望见,虽恨其攻城之烈,却也无余力出城追击。
合肥城下,硝烟未散,尸骸枕藉,残破的云梯、烧焦的战船诉说着这场鏖战的惨烈。巢湖波涛呜咽,映照着两岸各自舔舐伤口的军营。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终因粮秣不济,黯然收场。何锦虹未得合肥,损兵折将;杨氏虽保城池,亦元气大伤。江淮之局,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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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巢湖血浪映残阳,猛虎蛟龙各断肠。
粮尽空留千骨恨,烽烟暂歇待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