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然……那个蠢钝却可能被利用的郡主……
正思忖间,却见回廊另一头,赵嫣然正与一个丫鬟打扮、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快速地说着什么,神色有些焦急紧张。见到曲锦瑟过来,赵嫣然立刻停下话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带着丫鬟匆匆走了,那陌生的丫鬟也迅速低头转身,消失在廊柱后。
曲锦瑟心中疑窦顿生。那丫鬟的身形轮廓,似乎有些眼熟……并非赵嫣然平日带在身边的那几个。
“方才与郡主说话的,是哪个院的丫鬟?”她状似无意地问身后的赤芍。
赤芍目光朝那边扫了一眼,垂下眼帘:“回夫人,奴婢离得远,未曾看清。许是别苑伺候的宫人吧。”
曲锦瑟不再多问,心中却记下了这个细节。
返回宴席时,经过一处假山阴影,冷不防一个内侍打扮的人低着头快步走过,袖摆似乎无意间与她轻轻一碰。
一个极小的、硬硬的物事滑入了她的袖袋。
曲锦瑟脚步一顿,心脏骤停了一瞬。她没有声张,也没有立刻去看,面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
那是什么?谁给的?
回到座位,袖中之物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坐立难安。江宸似乎并未察觉她短暂的离席和细微的异样,依旧与人谈笑风生。
她终于寻到一个无人注意的间隙,假借整理衣袖,指尖迅速探入袖袋,触碰到那东西——是一个小小的、冰冷的、卷得极细的纸卷。
密信!
是谁?沈清言?还是别的什么人?内容是什么?
她强压下立刻展开一看的冲动,将那纸卷紧紧攥在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再看。
宴席终于在一片虚伪的繁华中散去。
回程的马车上,江宸似乎饮多了酒,闭目靠在车壁上,脸颊泛着薄红,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车内酒气氤氲,混合着他身上固有的松木冷香。
曲锦瑟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稍稍放松,却依旧不敢大意。她侧身对着车窗,借着窗外偶尔掠过的灯火微光,屏住呼吸,极快地展开那紧握了许久的纸卷。
纸条极小,上面的字迹更是细如蚊足,却清晰可辨:
“子时三刻,西南角门,故人候。”
没有落款。
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子时三刻?西南角门?故人?是谁?沈清言?还是与爹娘有关的旧人?这是一个陷阱,还是真正通往真相的线索?
无数个念头瞬间闪过。去,还是不去?
风险巨大。但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她猛地将纸条揉碎,指尖微颤,正想将其塞入车缝丢弃,一只温热的手却突然覆上了她冰凉的手背!
曲锦瑟吓得几乎惊叫出声,猛地转头。
本该醉眠的江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意?他唇角微扬,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却令人胆寒的笑意。
“夫人藏了什么好东西?”他慢悠悠地问,手指轻轻用力,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将那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卷拈了过去。
曲锦瑟脸色煞白,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