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漫过脚踝，冰冷刺骨。
夜每走一步，肩头的骨刺就往肉里陷一分，血混着脏水往下淌。
他左手托着纲手后背，右手压住她腹部那截露在外面的白骨残片，指缝间不断渗出黑液。
她的呼吸越来越浅。
前面是Y型岔口，左侧干涸，右侧水流声不断。
头顶碎石还在掉落，砸进水里溅起浑浊的圈。
不能再走了。
他咬牙拐向左边，把纲手轻轻放在一块稍高的石台上。
披风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他撕下还能用的一角垫在她头下，动作很轻。
“别……”纲手突然睁眼，声音断断续续，“别碰我伤口……会引爆核心……”
夜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他蹲下来，右眼下方的疤痕开始发烫，净眼自动开启。
视野里，毒素正沿着经络爬向心脏，速度比刚才快了近一倍。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
可现在不是退的时候。
“你说过，能打倒我。”他低着头，手掌慢慢覆上她腹部边缘，“但没说你可以决定我什么时候倒下。”
话落，电流的微光自掌心渗出，顺着伤口边缘探入经脉。
刚一接触，纲手猛地抽搐，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毒素反冲！
黑线瞬间蔓延至脖颈，皮肤泛青，百豪之术特有的纹路微闪即灭。
夜瞳孔一缩，立刻加大输出。
可他自己也撑不住了——右眼开始流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滴在纲手的手背上。
查克拉链接建立，但他感受到的不是共鸣，而是排斥。
她的身体在拒绝外来能量。
“再强一点……”他咬牙，额头青筋暴起，雷遁查克拉强行推进。
可毒素不仅没退，反而加速奔涌，直逼心脉。
完了？
不。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她触碰他手臂旧伤时，两人查克拉产生的共振。
那种节奏，像是某种天然契合的频率。
现在必须重现。
他猛然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瞬间，体内雷遁轰然暴涨——
雷遁·血激！
查克拉如高压电流般冲进纲手经络，直奔她左臂一道陈年旧疤。
那是三战时期留下的伤，也是他们第一次共感的起点。
嗡！
两股力量终于撞上。
不是对抗，而是纠缠。
纲手百豪之力被强行唤醒一丝，微弱如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
它顺着夜的雷遁逆流而上，进入他的经脉，又在某个节点被反弹回来。
一次循环。
两次。
三次。
就在第四次回流时，异变突生。
夜右眼疤痕猛然炸裂，鲜血喷出刹那，竟悬浮半空，凝成一枚极小的六芒星图案。
金蓝交织，转瞬即逝。
下一秒，那团血光化作一道细流，顺着掌心注入纲手体内。
轰——！
仿佛有雷在血管里炸开。
黑色毒液遇光即蒸，发出滋滋声响。
纲手全身剧震，百豪之术特有的纹路一闪而亮，随即黯淡。
但毒素停了。
止住了。
伤口不再溃烂，边缘甚至开始微微收缩。
夜整个人脱力，跪坐在地，手指仍贴在她腹部，掌心残留的电流的微光忽明忽暗。
他喘着粗气，右眼被血糊住，左手下意识抬起来想擦，却发现动不了——那只手还按在纲手身上，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黏住了。
纲手缓缓睁开眼。
她盯着他掌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的雷……不是单纯的属性……”
夜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
那股力量不只是传导查克拉，更像是在“修正”什么。
细胞活性恢复、毒素分解、组织再生……全都违背了忍术的基本逻辑。
这不是雷遁。
至少，不只是雷遁。
“还能走吗？”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纲手没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沾血的脸颊。
很轻，像试探。
然后她说：“你的眼睛……刚才亮了一下。”
夜愣住。
他不知道怎么回。
只能撕下衣襟一角，胡乱缠住右眼。
布条很快被血浸透，但他顾不上了。
远处传来水滴声，规律得诡异。
他靠着墙坐下来，依旧没松开搭在纲手身上的手。
电流的微光还在，微弱，但没断。
像一根线，连着两条命。
纲手慢慢合上眼，呼吸平稳了些，可眉头始终没松。
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骨傀王不会只派一个赌坊老板来送死。
这只是开始。
而夜……他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不敢深想。
但有一点很清楚——
刚才那道金蓝雷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忍术体系。
它来自更早的地方。
或者，更深处。
夜靠在墙上，脑袋昏沉，意识快要撑不住。
可他还是睁着眼，盯着前方漆黑的通道。
他知道有人在等他们。
也许已经来了。
就在这时，纲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力气不大，但很紧。
她没睁眼，嘴唇动了动：
“下次……别用血激。”
夜扯了扯嘴角：“那你得早点醒。”
她没笑。
两人陷入沉默。
污水一滴一滴落下，砸在铁栅栏后的地面上，声音清晰可闻。
夜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电流的微光渐渐暗去，但在彻底消失前，有一瞬，它变成了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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