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掌心的血还没干。
那层混着查克拉的暗红薄膜在指缝间发硬,像一层撕不掉的皮。
他没擦,也没包扎,只是把五指收拢,感受着烙印处传来的异样震频——不是痛,也不是痒,像是有人隔着千里之外,拿针一下下戳他的神经。
纲手走在前面,赤足踩在碎石路上,步子比平时慢半拍。
夜知道她肋骨又裂了。刚才那一战,怪力透支得厉害,封印纹路压不住旧伤反噬。
但她不肯停下,更不让他碰。
风卷着灰烬从废墟缝隙里钻出来,打了个旋儿,竟逆着气流往上飘了一段才落地。
夜眯眼扫了一圈街道两侧倒塌的屋檐,右手悄然摸向腰间雷具包。
指尖刚触到开关,体内六道之力忽然一颤,右眼下方的疤痕烫了一下。
他立刻凝神,雷遁·瞬感展开。
三十米内无活体查克拉波动,空气干净得不像话。可越干净,越不对劲。
两人沉默着穿过三条街巷,拐进一栋半塌的旅店。
楼梯吱呀作响,二楼走廊尽头是他们暂住的房间。门虚掩着。
夜伸手推门的瞬间,动作顿住。
桌上多了个东西。
墨黑信封,摆在原本空着的茶盏旁边,封口用暗红蜡油封死,上面一个“根”字家纹清晰可见。
他没动。
手指缓缓松开雷具包,转而按在门框边缘,一道微弱电流无声扫过木料表面——无陷阱,无残留查克拉,连指纹都没有。
这封信,是凭空出现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
纲手已经站到他肩侧,视线落在信封上,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
夜正要开口,她突然抬手把他往旁边一拨,自己跨步上前,一把抓起信封。
动作快得不像受伤的人。
她撕开封口,抽出信纸。
只一眼,整个人僵住。
夜从未见过她这样。
呼吸停了,瞳孔缩成针尖,手指不受控地抖,连指甲盖都泛白。
纸上只有一行字,用血写的:
**交出夜,否则断之遗物将曝于天下。**
空气像是被抽空了。
夜没问谁写的,也没问什么是断之遗物。
他知道这两个字对纲手意味着什么。
下一秒,她猛地将信纸塞进嘴里咬住,另一只手从袖中抽出一枚火苗符,指尖一搓,火焰腾起,直接点燃了信角。
火光映在她脸上,跳动着,照出十年都没愈合的裂痕。
夜盯着燃烧的纸页。
就在它即将化为灰烬的刹那,一丝极细的金属反光从残烬中闪过——不到半粒沙大小,藏在蜡油底层,应该是微型情报芯片的碎片。
团藏没打算让他们看完就完。
这封信本身就是个饵。
火灭了。
纲手把灰烬捏在掌心,用力攥紧,指甲掐进肉里。
她闭了会儿眼,再睁时已压下所有情绪,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地方不能待了。”
夜点头,转身去收墙角的背包。
刚弯下腰,窗外一道黑影掠过。
不是鸟。
是乌鸦,但飞行轨迹不对——翅膀扇动频率一致,角度却忽高忽低,像被人远程操控的傀儡。
他立刻抬手,在窗框四角布下四根肉眼难见的雷丝,连接掌心雷具包的微型控制器。
雷遁·净尘启动。
电流扫过屋内每一寸空间,带走两人留下的气味、体温、查克拉余波。
桌上的茶盏晃了晃,水纹静止如冰。
“走。”夜背起包,拉开地板暗格,露出通往地下暗渠的入口。
纲手没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夜紧随其后,回身合上木板,顺手在缝隙插了一枚带倒刺的雷钉——有人撬开就会触发电击警报。
暗渠狭窄潮湿,头顶滴水,脚底滑腻。两人沿着水流方向前行,脚步声被石壁吸走大半。
走了约十分钟,夜终于忍不住问:“赌城地下仓库……到底有什么?”
纲手脚步没停,声音冷得像井底寒铁:“有你不能落入团藏手中的东西。”
“什么东西?”
“初代细胞的封印容器。”她说得极轻,却像锤子砸在耳膜上,“当年我偷走的实验体之一,藏在那里。如果团藏拿到你和那容器的结合数据……他就能造出真正的不死军团。”
夜喉咙一紧。
他想起自己觉醒时的雷遁变异,想起净眼看到的六道残流,想起每一次和纲手接触时查克拉的共鸣。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普通实验体。
他是钥匙。
而团藏,早就盯上了这扇门。
“所以这封信不是威胁。”夜冷笑,“是催命符。他根本不怕我们知道,因为他算准了我们会去取容器。”
纲手终于停下,转身看他。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丝夜看不懂的东西。
“不只是容器。”她说,“那里还有……断的遗物。”
空气一下子重了几倍。
夜没说话。
但他掌心的烙印,猛地跳了一下。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遥远的东西,正在苏醒。
前方通道开始分岔。
左边水流湍急,右边干燥无痕。夜正要选右道,纲手却走向左边。
“走这边。”她说,“水能屏蔽查克拉追踪。”
夜皱眉:“但会暴露行踪。”
“总比被‘根’部的眼线全程直播强。”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刚才那封信是怎么进屋的?团藏的忍者能穿墙,也能读心。只有水路,是他不敢轻易布眼的地方。”
夜没再争。
跟着她踏入齐膝深的污水。
水流冰冷刺骨,带着腐臭味。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生物的脊背上,软绵绵的,又带着弹性。
走了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铁门。
锈迹斑斑,门缝里透出微弱蓝光。
纲手从脖颈摘下初代项链,贴在门侧一块凹槽上。
咔哒一声,锁开了。
门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阶梯,墙壁嵌着发光矿石,幽蓝一片。
夜刚踏进一步,右眼疤痕又是一烫。
他猛地回头。
身后通道尽头,水面正泛起一圈涟漪。
没人。
也没动静。
可那涟漪,是朝着他们来的方向扩散的。
就像有什么东西,刚刚从水里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