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砸在地面的瞬间,夜的手指抽了一下。
那滴血没散开,反而像被什么吸住,在布满裂痕的地板上凝成一道细线,朝着九尾虚影撕裂出的空间裂缝缓缓延伸。
他还没死。
意识像卡在两块巨石之间,一边是烧得发黑的经络,一边是不断塌陷的记忆通道。
右臂依旧僵硬如铸铁,皮肤下的晶体纹路微微发烫,但那股狂暴的红色查克拉……安静了。
不是退去,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空中悬浮的狐影仍在扭曲空间,可它的咆哮声变了调,从纯粹的怒吼变成了某种低频震动。
就在那震动最弱的一瞬,夜睁开了眼。
净眼自动开启,视野里不再是混乱的能量流,而是一道清晰的频率线——淡青色,温和却不容忽视,正从裂缝中心向外扩散。
他认得这查克拉。
纲手疗伤时用的就是这种波长。
可现在站在那里的,不是她。
是一个背影。
破旧的木叶马甲沾着干涸的血迹,肩膀微塌,右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动作。
“断……”夜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那人没回头,只是低声说:“离开她。”
夜一怔。
“走远点。”那声音又响起,疲惫却坚定,“别碰她的痛,别看她哭,别让她再为谁停住脚步……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
瓦砾压着左腿,动不了。右臂的晶体结构咔咔作响,稍微一用力就像要炸开。
但他还是撑着剑柄,一点一点把自己往上推。
“你说什么?”他咬牙,“你以为我不敢承担?”
“我不是怕死。”断的幻影终于侧过脸,半张面容隐在光影交错中,“我是怕……她再也走不出去。”
夜猛地咳出一口带火星的血沫。
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太多画面——纲手醉酒后跳的怪力舞,赌坊老板临死前递出的烟斗,还有她在地下秘库扯开衣领露出心口苦无的样子。
她等了十年。
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有人能替她按下那个暂停键。
“我不是来取代你的。”夜抹掉嘴角的血,左手颤抖着结出半个印,“我是想告诉她……有人一直在等她回头。”
血雾从掌心飘起,带着微弱的蓝光。
那是他偷偷记下的医疗忍术起手式,模仿过无数次却从未敢用。
此刻混着雷遁残流,竟真引动了一丝共鸣。
淡青色查克拉波动骤然增强。
断的幻影终于转过身来。
脸上有疤,眼神却干净得像个刚完成任务归来的普通忍者。
他看着夜,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下。
“你还记得她说过的话?”
夜点头,喉咙发紧。
“护道即忍道。”断轻声重复,“不是赢多少仗,杀多少人。是守住那个愿意为你停下的人。”
他从怀里掏出半截苦无,锈迹斑斑,刃口崩了好几处。
但靠近握柄的位置,刻着五个小字:忍道即护道。
“拿着。”他伸出手,“这不是遗物,是交接。”
夜伸手去接。
指尖碰到金属的刹那,整条手臂的晶体纹路剧烈震颤,体内残存的雷遁与六道之力猛然冲突,眼前一黑。
“稳住!”断的声音突然拔高,“别让它断!”
夜咬破嘴唇,血腥味冲脑。他强迫自己集中净眼,锁定那缕淡青查克拉的流向,同时将最后可控的雷遁顺着掌心推出,混入一丝从纲手身上感知过的医疗属性。
青蓝交织的光晕扩散开来。
断的身体开始泛出微光,像是即将消散,又像是终于解脱。
“答应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照顾好她。”
夜握紧苦无,指节发白。
“我用命保。”
“那就……别死得太早。”断笑了笑,身影逐渐透明,“她还需要人陪她赌三局。”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间裂缝开始闭合。
狐影发出一声闷响,随即被无形力量拉回地底。
四周的裂痕迅速收拢,塌陷的楼板停止下坠,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静止了一瞬。
夜跪倒在地,右手仍紧握着那把苦无。
身体像是被掏空,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
但奇怪的是,那种濒临崩溃的撕裂感消失了。
九尾的查克拉沉到了极深处,不再躁动,反倒像被什么封住了一样。
他低头看手。
苦无上的刻痕与纲手项链内壁的符文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
这是钥匙。
他想站起来,可双腿发软,刚撑起一半就重重摔回瓦砾堆。
剑柄滚了几圈,停在离脚不远的地方。
外面没有动静。
静音也不知所踪。
整个医院废墟安静得诡异。
夜靠着断裂的承重柱,喘着粗气,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苦无上的刻字。
忍道即护道。
不是口号,是选择。
选留下,选承担,选在她又一次想逃的时候,站到她面前说:这次换我来扛。
他闭上眼。
意识一点点滑向黑暗。
但在彻底昏过去前,他似乎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震动了一下。
像是封印松动。
又像是某种烙印,刚刚成型。
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缓缓松开又攥紧。
苦无始终没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