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上）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严家别墅的落地窗，贺峻霖蜷缩在沙发角落，指尖攥着袖口泛起白痕。客厅里传来严浩翔和他青梅苏曼的笑声，苏曼正把玩着一条新上手串，那是贺峻霖昨天在街上多看了两眼的限量款，此刻在水晶灯下晃出刺目的光。

“峻霖，把曼曼的包拿来。”严浩翔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贺峻霖立刻起身，将沙发上的奢侈品包一一拎起，指尖被勒得发红。

三年前，他第一次踏进这栋别墅时，严浩翔掐着他的下巴，眼神像淬了冰：“你妈欠我家的，用你这辈子来还，不算亏。”

贺峻霖那时只懂点头。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断断续续说着“对不起严家”，他便信了所有罪孽都该由自己承担。严浩翔摔碎他最爱的小提琴，他默默收拾碎片；严浩翔故意在深夜把他锁在露台，他裹着单薄的毯子挨到天亮；苏曼用滚烫的咖啡泼在他手背上，他也只是低着头说“没关系”。

他以为这就是赎罪的全部，直到某个雨夜，严浩翔醉醺醺地闯进来，带着酒气的吻落在他额角，含糊不清地骂：“贺峻霖，你怎么就不反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悲？”

贺峻霖的心在那一刻轻轻颤了颤。他看见过严浩翔对着一张泛黄的女人照片发呆，那是他早逝的母亲；也听见他在书房打电话，声音冷硬地安排着针对贺家旧部的计划。恨意像藤蔓，早已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缠在一起，在两人心底疯长。

苏曼回国后，这种平衡被彻底打破。她是严家默认的儿媳，看着贺峻霖的眼神像看一件碍眼的摆设。那天逛街，贺峻霖在珠宝店橱窗里看见那条手串，青金石的珠子衬得手腕格外白，他只是多看了几秒，苏曼便立刻挽住严浩翔的胳膊：“浩翔哥，我要那个。”

限量款只剩一条，严浩翔付了钱，连眼角都没扫过贺峻霖瞬间黯淡的脸。三个小时的逛街，贺峻霖拎着十几个购物袋，脚后跟磨出了血泡，却连说句“休息”的勇气都没有。

变故发生在回家的路口。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突然冲出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直刺严浩翔。贺峻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他听见严浩翔惊怒的嘶吼，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病房里只有严浩翔。他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握着贺峻霖的手微微发颤：“感觉怎么样？”

贺峻霖眨了眨眼，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你是谁？”

医生说他是创伤后失忆，忘记了所有痛苦的事。严浩翔开始笨拙地照顾他，给他读以前的诗集，带他去看初雪，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苏曼来闹过几次，都被他冷冷地赶了出去。

记忆在某个午后悄然回笼。贺峻霖看着严浩翔为他削苹果的侧脸，突然想起母亲倒在心脏病发的现场，想起严父临终前难以置信的眼神，想起自己无数个夜晚的隐忍和委屈。

“我记起来了。”他轻声说。

严浩翔的手顿住，苹果皮断了一截。

“你害了我妈妈，也害死了自己的爸爸。”贺峻霖的声音很平静，“你把我关在这里，像养一只金丝雀。”

严浩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对不起。”

“可我还是……”贺峻霖低下头，眼泪砸在被子上，“还是喜欢过你。”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严浩翔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他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哪怕用余生去忏悔，也换不回曾经那个眼里有光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