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晕染开来,餐桌上的菜渐渐失了温度。贺峻霖坐在餐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温热的碗沿,目光落在楼梯口,空荡荡的,像他此刻的心。
他起身敲了敲严浩翔的房门,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饭做好了,下来吃点吧。”
门内传来琪琪娇俏的笑声,夹杂着严浩翔的回应:“不了,我们出去吃。”紧接着是脚步声,严浩翔搂着琪琪走出来,经过他身边时目不斜视,语气里的刻意疏离像冰锥,“不用等我们。”
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贺峻霖站在原地,看着满桌精心准备的菜——有严浩翔小时候爱吃的糖醋排骨,有他说过“贺峻霖做的才好吃”的番茄炒蛋,此刻都成了笑话。
他没胃口,把菜一一收进冰箱,然后蜷缩在沙发角落,开了盏昏黄的落地灯。电视没开,屋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像在数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只是想确认严浩翔平安回来,或许……只是舍不得就这样结束这一天。
凌晨两点,门锁传来响动。贺峻霖猛地站起身,就见严浩翔跌跌撞撞地走进来,一身酒气,领带歪在颈间,眼神涣散却带着骇人的红。
“你回来了。”贺峻霖快步上前想扶他,手腕却被狠狠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
严浩翔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意和压抑的怒火。没等贺峻霖反应过来,他就被狠狠按在玄关的墙壁上,一个带着侵略性的吻落下来,粗暴得像在发泄,又带着绝望的颤抖。
“为什么是他?”严浩翔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贺峻霖的手背上,滚烫得灼人,“贺峻霖,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我爸?!”
贺峻霖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发不出声音。他看着严浩翔眼里汹涌的泪水,看着那份被酒精放大的痛苦和愤怒,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总不能告诉他,是为了母亲的医药费,是为了那笔能救命的钱。
“你说话啊!”严浩翔猛地甩开他,又在下一秒将他狠狠抱住,力道大得像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逼的?你说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乞求,带着崩溃,像个迷路的孩子。贺峻霖的反抗在这样的拥抱里渐渐无力,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混合着严浩翔的泪水,湿了彼此的衣襟。
“为什么不等我?”严浩翔的声音哽咽,“我很快就能独立了,我可以帮你,你为什么不等我……”
贺峻霖闭上眼,心如刀绞。等?他等得起,母亲的病却等不起。
没等他想明白,身体就被猛地抱起。严浩翔发了疯似的把他往楼上带,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贺峻霖挣扎着,推他的胸膛,捶他的后背,声音带着哭腔:“严浩翔,你放开我!别这样……”
可他的反抗在醉酒的严浩翔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房门被一脚踹开,贺峻霖被扔在床上,后背撞得生疼。严浩翔扑上来,用皮带捆住他的手腕,动作粗暴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不是想当我小妈吗?”严浩翔的眼睛红得吓人,泪水模糊了视线,语气却狠戾得像淬了毒,“我成全你!让你看看,我跟我爸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贺峻霖的眼泪汹涌而出,他看着严浩翔眼里的痛苦和疯狂,看着那份被扭曲的爱意,突然觉得无比绝望。他想解释,想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可嘴被堵住,只剩下呜咽。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落在纠缠的身影上,带着一种破碎的、绝望的美感。贺峻霖闭上眼,任由眼泪浸湿枕巾,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严浩翔的吻带着酒气和泪水,落在他的颈间、胸口,像在惩罚,又像在告别。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崩溃的嘶吼:“贺峻霖,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反抗无用,挣扎无用。贺峻霖能做的,只有承受。承受这荒唐的命运,承受这迟来的、以伤害为名的占有,承受两颗心在绝望中互相撕扯的疼。
天快亮时,严浩翔终于安静下来,像个耗尽了力气的孩子,蜷缩在他身边,紧紧抱着他,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肩头。贺峻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手腕被勒出了红痕,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原来有些爱,到最后只剩下互相毁灭。而他和严浩翔,终究没能逃过这场命运设下的、残忍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