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雨,总带着几分江南的缠绵。
云逍站在七星盟总坛的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打湿庭院里的青石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听风楼令牌——令牌上的“听”字被雨水映得愈发深沉,像极了他此刻的心事。
三日前,天衍宗的请柬送达七星盟时,秦岳召集核心成员议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有人主张“避其锋芒”,有人坚持“正面抗衡”,唯有他和青玄提出“借会取证”的计划,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也清楚,天衍宗的龙潭虎穴,绝非轻易能闯。
“在想什么?”青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端着两碗热茶,将其中一碗递给云逍,“雨下了半个时辰,再站下去,伤口该疼了。”
云逍接过茶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看着青玄肩胛处尚未完全消退的疤痕——那是断魂崖一战留下的,轻声道:“在想天衍宗的论剑大会,我们真的能拿到证据吗?”
青玄靠在窗边,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打弯的翠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听风楼主既然敢让我们去,必然有他的底气。再说,我们还有《破影剑法》和《流云诀》,就算打不过,跑总能跑掉吧?”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让云逍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自从温泉谷疗伤后,两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无需多言,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这份默契,是同经生死的信任,也是共担仇恨的羁绊。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七星盟的弟子快步走进前厅,手里捧着一个用油纸封好的木盒,躬身道:“云公子,青公子,听风楼的信使送来一封信和一个木盒,说是楼主特意嘱咐,务必亲手交给二位。”
云逍和青玄对视一眼,连忙接过木盒。
油纸封得严严实实,拆开后,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云逍展开信纸,听风楼主那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云家贤侄、青玄贤侄亲启:
天衍宗论剑大会,实为鸿门宴。老夫已查得天衍宗后山有一秘道,乃当年建宗时所留,历代宗主秘而不宣,老夫耗费三十年心力,方探得此道。秘道入口在天衍宗后山的松林石缝中,尽头直通宗主书房——那里藏有天衍宗与影阁勾结的铁证。
切记,此道凶险,需夜间潜入,避开巡逻弟子。若事败,可持听风楼令牌,往洛阳城东的‘望风驿’暂避,老夫已安排人手接应。
另,木盒中为‘隐息散’,服用后可隐匿内力气息,避过天衍宗的‘搜气阵’。
老夫年轻时曾受云家先祖恩惠,今日之举,既是报恩,亦是为江湖除害。
听风楼主 字”
云逍的手指微微颤抖,信纸边缘被他攥得发皱。他没想到,听风楼主竟为他们做到如此地步——耗费三十年查探秘道,还特意准备了隐息散,甚至安排了退路。
这份恩情,远比他想象的更重。
青玄展开那卷羊皮纸,正是天衍宗的秘道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清晰地标出了秘道的入口、路线、转弯处,甚至标注了巡逻弟子的换班时间和搜气阵的位置。
地图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宗主书房暗格,在书架第三层,《天衍宗规》下册之后。”
“看来,楼主早就为我们铺好路了。”青玄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他抬头看向云逍,“有了这地图和隐息散,我们潜入宗主书房的把握,至少有七成。”
云逍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窗外的雨帘。
雨丝依旧缠绵,可他的思绪,却飘回了断魂崖的那个月圆之夜——也是这样的月色,清冷如霜,苏婉儿从崖边坠落时,嘴角那抹解脱的笑意,至今仍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抬手摸了摸贴身的布袋,里面放着那半块染血的平安佩。
玉佩的棱角硌着掌心,像是在提醒他,这场论剑大会,不仅是为了查探证据,更是为了给苏婉儿、给林风、给楚氏父子、给云家所有枉死的人,讨一个公道。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云逍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异常坚定。
他将地图仔细折好,和信纸一起放进贴身的布袋里,又从木盒中取出一小瓶“隐息散”,收好,“三日后,我们随七星盟出发,按计划行事。”
青玄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点了点头。他知道,云逍心里的仇恨,早已化作了支撑他前行的力量。
而他,会一直站在云逍身边,陪他走完这条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
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霞光。庭院里的翠竹被雨水冲刷得愈发青翠,像是在预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或许会迎来一丝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