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后的图书馆，苏晓棠和陆星衍的座位似乎被一种无形的线连在了一起。每天清晨，她总会在靠窗的老位置看到一杯温热的饮品和一张小纸条。有时是“今天的豆浆加了糖”，有时是“柠檬茶记得搅拌均匀”，字迹工整清秀，带着他特有的认真。而他，也总会在她翻开第一页书时，悄无声息地坐在她身边，放下电脑包，拿出书本，动作轻缓，生怕打扰到她。
这天晚上，图书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苏晓棠趴在桌上改论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导师的评语赫然在目：“论点模糊，逻辑混乱，缺乏有力论据支撑，重写。”改着改着，困意袭来，她的头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趴在键盘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委屈。
陆星衍写完最后一行代码，转头就看到她睡得正香，眉头还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是在梦里也在为论文烦恼。他失笑地摇摇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灰色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滑到桌边的论文草稿往里面推了推，避免被路过的人碰掉。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叫醒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打开了一本专业书，却半天没翻一页，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的睡颜上。
等苏晓棠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图书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管理员收拾东西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身上熟悉的外套，又看了看旁边正在收拾电脑的陆星衍，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熟透的苹果：“对不起，我怎么睡着了……没耽误你走吧？”
“没事，我也刚忙完。”陆星衍把她的论文草稿收起来，仔细叠好放进她的文件夹里，“论文改得怎么样了？看你下午愁眉苦脸的，一直在叹气。”
“别提了，导师说我的论点不够清晰，逻辑也有点乱，让我重写。”苏晓棠垮着小脸，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感觉自己写的东西就是一堆垃圾，怎么改都改不好。”
陆星衍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嫌弃，反而满是鼓励：“别这么说，你写的内容很有想法，只是在结构上需要调整一下。你看这里，”他指着草稿纸上的一段话，“你的论点其实很新颖，但论据太零散了，没有围绕论点展开。如果你不介意，明天我可以帮你梳理一份论文大纲，把论点和论据重新组织一下，这样会清晰很多。”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苏晓棠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陆星衍，你真是我的救星！”
看着她瞬间绽放的笑容，陆星衍的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暖暖的。他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图书馆，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苏晓棠打了个寒颤。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闻到上面淡淡的洗衣液味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心里暖暖的，像是揣了一个小太阳。
“刚才谢谢你的外套。”她小声说，脚步放慢了些，想和他多走一会儿。
“不客气，看你睡得挺沉的，没好意思叫醒你。”陆星衍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忽然问，“你写的是什么主题的论文？我还挺好奇的。”
“是关于古典文学中女性形象的变迁。”苏晓棠来了兴致，开始跟他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思路，“我想从《诗经》里的‘窈窕淑女’讲到《红楼梦》里的金陵十二钗，分析不同时代社会背景对女性地位和性格的影响。你看，《诗经》里的女性还能大胆追求爱情，比如《郑风·子衿》里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多勇敢啊！可是到了明清时期，女性就被束缚得越来越紧了……”
她讲得眉飞色舞，眼睛里闪烁着对文学的热爱和执着。陆星衍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提出一两个问题，比如“不同朝代的法律制度对女性形象有没有影响”“经济基础的变化会不会导致女性社会角色的转变”，总能问到点子上，让苏晓棠惊讶地发现，这个计算机系的学霸，对文学竟然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没想到你对这个也懂这么多。”苏晓棠由衷地赞叹道。
“以前跟我妈一起看过一些文学纪录片，”陆星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是语文老师，总喜欢跟我讲这些。”
“哇，那你妈妈一定很温柔吧？”苏晓棠好奇地问。
“嗯，她很温柔，就是有时候有点唠叨。”陆星衍笑了笑，眼里满是怀念，“小时候我总不爱吃饭，她就会给我讲古诗词里的美食，比如‘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说吃了就能变聪明。”
苏晓棠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妈妈真可爱。我妈妈是护士，每天都很忙，但她总会记得我喜欢吃的菜，每次我回家都给我做一大桌子。”
“那你一定很幸福。”陆星衍说。
“嗯，是啊。”苏晓棠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小时候很怕黑，晚上睡觉都要开着小夜灯，不然就会胡思乱想，总觉得床底下有怪物。”
陆星衍转头看她，月光洒在她脸上，柔和又美好，像一幅画。“我小时候不怕黑，但很怕虫子。”他有些窘迫地说，“有一次我妈把一只蜻蜓放进我房间，说让它陪我写作业，我吓得哭着跑了出去，躲在楼梯间不敢回家，最后还是我爸把我抱回去的。”
苏晓棠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我还以为你从小就这么高冷呢。”
“那你呢？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糗事？”陆星衍问，眼里带着笑意。
“我啊，”苏晓棠吐了吐舌头，脸颊微红，“我是个路痴，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在校园里绕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宿舍，最后还是保安大叔看我可怜，送我回去的。还有一次，我去超市买东西，出来后居然找不到自己的宿舍区了，差点哭出来。”
“没关系，”陆星衍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深邃而温柔，“以后我陪你走，不会让你再迷路了。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牵着你的手，带你走正确的路。”
苏晓棠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砰砰直跳。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赶紧低下头，小声说：“嗯。”
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他们不再仅仅是一起自习的朋友，更像是彼此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陆星衍的室友王浩组局打游戏，特意叫上了苏晓棠，说要“考察一下未来的嫂子”。
苏晓棠本来不想去，觉得自己玩得不好会拖后腿，但架不住王浩的热情邀请和陆星衍的鼓励，最终还是去了。果然，她玩得一塌糊涂，不仅频繁送人头，还总是搞错技能释放的时机。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失误了。”苏晓棠愧疚地说。
“没事没事，嫂子第一次玩，已经很棒了！”王浩大大咧咧地说，“星衍，你可得保护好嫂子啊！”
陆星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装备分给苏晓棠一部分，还在语音里耐心地指导她：“别怕，跟在我身后，我保护你。等会儿看到敌人，就按这个键放技能。”
在他的保护下，苏晓棠渐渐找到了感觉，虽然还是偶尔会出错，但比一开始好多了。游戏结束后，王浩偷偷拉着苏晓棠说：“苏晓棠，你不知道，星衍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谁要是坑了他，他早就黑脸了，连话都懒得说。现在对你这么有耐心，还主动给你让装备，肯定是喜欢你没跑了！”
苏晓棠的脸一下子红了，心里却甜丝丝的，像吃了蜜一样。她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和其他室友说话的陆星衍，发现他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又赶紧错开，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为了帮苏晓棠改论文，陆星衍陪她去了学校的特藏馆。特藏馆里珍藏着许多古籍善本，需要戴着手套才能翻阅。陆星衍帮她找了《诗经》《红楼梦》等相关的古籍，还帮她扫描了一些珍贵的文献资料。
“你看，这里有一段对《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评价，”陆星衍指着一本线装书说，“作者认为林黛玉的悲剧不仅是个人性格的悲剧，更是时代的悲剧。这个观点可以用到你的论文里，作为论据支撑。”
苏晓棠凑过去看，果然如他所说。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鼻梁高挺，嘴唇微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心动。“星衍，有你真好。”她说，声音很小，却很真诚。
陆星衍抬起头，对她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其实我觉得，你对文学的理解很深刻，只要把结构理顺了，这篇论文一定会很出色。”
得到他的鼓励，苏晓棠更有信心了。两人在特藏馆里待了一下午，一起整理资料，一起讨论论文思路，气氛温馨而甜蜜。
有一次，苏晓棠来例假，肚子疼得厉害，趴在宿舍床上直哼哼，脸色苍白。室友林悦看着心疼，偷偷给陆星衍发了消息，说苏晓棠不舒服。没过多久，陆星衍就出现在了宿舍楼下，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和一包暖宝宝。
“林悦说你不舒服，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他把东西递给苏晓棠，眼神里满是担忧，“红糖姜茶趁热喝，暖宝宝贴在肚子上会好一点。如果还是很疼，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苏晓棠接过东西，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竟然记得她来例假的时间。“谢谢你，星衍。”她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不客气。”陆星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很是担心，“要不要我在楼下陪你一会儿？你一个人在宿舍，我有点不放心。”
“嗯。”苏晓棠点了点头。
陆星衍就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陪她坐了很久。他给她讲实验室里的趣事，讲他和室友们的糗事，努力让她开心起来。苏晓棠靠在他肩上，听着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感觉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心里暖暖的。
周末的时候，两人约好去校外的出租屋做饭。陆星衍负责切菜，他的刀工很好，切出来的土豆丝又细又均匀，胡萝卜丁也大小一致。苏晓棠负责炒菜，结果因为火候没掌握好，把西红柿炒成了糊糊，炒青菜也炒得黑乎乎的。
“对不起，我把菜炒坏了。”苏晓棠看着桌上卖相不佳的饭菜，有些沮丧地说，眼眶都红了。
“没关系，”陆星衍尝了一口西红柿炒蛋，笑着说，“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还不错，有点像我妈第一次做饭时的样子。”
“真的吗？”苏晓棠怀疑地问，也尝了一口，结果差点吐出来，“好咸啊！”
陆星衍忍不住笑了出来，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我们再做一份就好。这次我来炒，你在旁边看着学习。”
他重新系上围裙，熟练地拿起锅铲，倒油、放菜、调味，动作一气呵成。很快，一份香喷喷的西红柿炒蛋和一份清炒青菜就做好了。苏晓棠尝了一口，味道果然很好。
“你太厉害了！”苏晓棠由衷地赞叹道。
“以前我爸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做饭。”陆星衍说，“慢慢就练会了。”
那天中午，他们吃得很开心，虽然一开始的菜有点咸，有点糊，但却觉得是最好吃的一顿饭。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碗筷，苏晓棠洗碗，陆星衍擦桌子，配合得十分默契。
相处的时间越长，苏晓棠就越发现陆星衍的好。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却很细心，总能注意到她的小情绪，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在她迷茫的时候鼓励她；他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对她却很温柔，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给她温暖和依靠。
而陆星衍也越来越喜欢苏晓棠。他喜欢她的善良可爱，喜欢她对梦想的执着，喜欢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喜欢她偶尔犯傻时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但他没有急着告白。他想再等等，等她的论文答辩结束，等她更了解自己，等她也对自己有同样的心意，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
这天晚上，两人像往常一样在湖边散步。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碎银子。苏晓棠忽然说：“星衍，我发现你其实一点都不闷，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以前我还觉得你很高冷，不敢跟你说话呢。”
陆星衍看着她，点了点头：“嗯，我从小就不太会说话，有时候心里想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怕说出来会让别人误会。”
“没关系啊，”苏晓棠笑着说，“我能明白你的心意就好。有时候，不用说出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星衍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想说“我喜欢你”，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怕自己太唐突，会吓到她，会破坏现在这种美好的氛围。
苏晓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什么。她没有追问，只是拉了拉他的袖子，笑着说：“走吧，有点晚了，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图书馆改论文呢。”
“嗯。”陆星衍点了点头，和她并肩往回走。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宁静。苏晓棠知道，她和陆星衍之间的感情正在慢慢升温，像一壶温水，逐渐加热，快要沸腾。虽然还没有告白，但彼此的心意已经很清楚了。她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期待着他对自己说出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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