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红木桌椅摆开，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主位上坐着的是林薇薇的继母王氏，一身绛紫色绸裙，脸上敷着厚厚的粉，也盖不住那抹精于算计的神色。她下首坐着两位林氏族老，须发皆白，面带威严，却是默许了这卖女求财的行径。
另一边，马家派来的胖媒婆穿红着绿，脸上堆着假笑，身后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神色倨傲的家丁，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林夫人，二位族老，这时辰可不早了。”胖媒婆甩着帕子，尖着嗓子道，“我们马老爷的轿子可在门外候着呢，赶紧让新娘子梳妆打扮，误了吉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王氏连忙赔笑：“就快好了，就快好了，那丫头就是一时想不开，已经让丫鬟去劝了……”
就在这时，青黛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王氏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小姐呢？”
青黛“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颤，却清晰地复述着薇薇的话：“回、回夫人，小姐说……想让她嫁人，可以。但要按她的规矩来。她……她要亲自和诸位谈一笔……更大的买卖！”
“胡闹！”一位族老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胡子直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她一个丫头片子置喙！还有什么买卖？不成体统！”
王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死丫头，是魔怔了不成！去，把她给我架出来！”
“且慢。”
一个清亮、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薇薇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浅碧色衣裙，未施粉黛，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背脊挺得笔直，一步步走了进来。她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低眉顺眼，而是如同淬了火的星辰，明亮、锐利，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那目光竟让喧闹的前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薇薇，你放肆！”王氏率先回过神，厉声呵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回去！”
薇薇却径直走到厅中，对着族老和王氏微微福了一礼，姿态无可挑剔，语气却不卑不亢：“母亲，二位叔公。并非薇薇放肆，而是实在不忍看林家错过一桩天大的机缘，才不得不冒死前来建言。”
“机缘？”胖媒婆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薇薇，“林小姐，您还是乖乖上轿，就是林家最大的机缘了。”
薇薇看都没看她，目光直接落在两位族老身上：“叔公，林家以布业起家，如今父亲病重，家业凋零，仅靠薇薇一人嫁妆，即便能解一时之急，往后又当如何？坐吃山空吗？”
族老们神色一动，这话无疑戳中了他们的心事。
“那你待如何？”另一位一直沉默的张族老沉声开口。
薇薇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她从袖中（实则从现代衣物上巧妙撕下的一角）取出那张她之前画好的、勾勒着现代内衣大致结构与轮廓的草图，却没有立刻展开。
“薇薇不才，近日偶得一梦，获赠仙衣图谱数卷。”她开始给这超越时代的东西编造一个合理的来历，目光沉静，语气带着一种引人探究的神秘，“此衣迥异于世間所有，关乎女子切身之秘，若能制成，必能风靡天下，其利……远超五千两！”
“仙衣？”王氏满脸不信，“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胖媒婆更是直接嘲讽：“哎哟喂，我的林小姐，您这梦做得可真美！什么仙衣能值五千两？难不成是王母娘娘的霓裳羽衣？”
面对嘲讽，薇薇丝毫不乱。她知道，空口无凭，无法取信于人。
“此衣之妙，口说无凭。”她目光转向那胖媒婆，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妈妈见多识广，最懂女子需求。可否借步内室，容薇薇为您……稍作演示？只需一炷香的时间。若演示之后，诸位仍觉得薇薇是在胡言乱语，那我二话不说，立刻上轿！”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自信和决绝，仿佛破釜沉舟。
胖媒婆愣住了，王氏和两位族老也面面相觑。他们都被薇薇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和笃定的态度给镇住了。
“演示？如何演示？”胖媒婆将信将疑。
“只需妈妈一人，随我入内室即可。”薇薇强调，“此衣关乎女子私密，不便在此展示。”
厅内再次陷入沉默。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林家确实需要长远之计。而林薇薇这反常的自信，也勾起了他们一丝微弱的好奇。
胖媒婆眼珠转了转，她虽不信什么仙衣，但看这林家小姐不像完全疯傻，万一真有什么稀奇玩意儿，她先见识了，回去跟马老爷一说，说不定还是功劳一件。
“好！”胖媒婆一拍大腿，“老娘我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薇薇心中稍稍一松，第一步，成了。
她对着众人再次一礼，然后对胖媒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率先向后堂走去。胖媒婆扭着腰，跟了上去。
前厅里，剩下的人心思各异，王氏和族老们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瞥向内室的方向。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炷香将尽，就在王氏不耐烦，准备让人去催时——
内室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了。
先出来的是那胖媒婆。
只见她脸上那职业性的假笑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恍惚，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羞赧。她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双手还不自觉地在自己胸前和腰间反复摸索、感受，仿佛在确认什么。
她走出来，眼神发直，嘴里喃喃着：“竟、竟有如此……如此贴合……如此……这感觉……”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这一炷香的时间里，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薇薇随后缓步走出，她神色平静，只是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两位族老身上，清晰而有力地开口：
“叔公，母亲。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这笔‘更大的买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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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结束
悬念：
胖媒婆异常的反应极大地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薇薇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演示”？那所谓的“仙衣”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她将如何凭借这前所未有的产品，与家族和马家进行这场至关重要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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