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

秋日的阳光像稀释过的蜂蜜，懒洋洋流淌在「云裳坊」四层的玻璃穹顶上。张予曦伸手将墨镜推至发顶，真丝衬衫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的Cartier手镯，在电梯轿厢的镜面墙里折射出细碎光斑。

"慢点吃，又没人抢。"她看着抱着可丽饼狼吞虎咽的赵露思，笑意漫上精心勾勒的唇线。对方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和十年前宿舍楼下面包房抢蛋挞的画面奇妙重合。

赵露思舔掉指尖的糖霜，星星眼扫过Balenciaga橱窗："这次时装周你穿的那套金属腰封西装..."话说到一半突然压低声音，整个人往Gucci巨型香水瓶装置后缩去。

"别躲了。"张予曦笑着拽住企图隐身的闺蜜，"这家商场的买手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纤长手指轻点某个角落，透明升降梯里果然挂着"VIP客户专属隐私保护"的鎏金标牌。

国际成衣区的空气都是前调香氛的味道。赵露思的指尖拂过陈列的羊绒大衣，突然被Dior橱窗里的渐变蓝纱裙钉住脚步。张予曦已然打开手机闪光灯："转三圈，裙摆展开时我要连拍。"

"会不会太隆重？"薄纱掠过眼睫的瞬间，赵露思从镜中看到闺蜜利落地将沙发上的CHANEL菱格纹包甩到肩后，银色链条在灯光下划出流星轨迹。"你演仙侠剧穿过的戏服比这个夸张多了。"张予曦用鞋尖轻推旋转台，"现在换我来当造型师。"

试衣镜前展开流动的时装剧场。张予曦掂量着手中的Prada金属腰封，突然对工作人员说："请把去年秋冬高定的25号样衣取来。"转头对瞪大眼睛的闺蜜解释："当时看秀就觉得只有你撑得起那个掐腰设计。"

当赵露思套着拼接皮草从试衣间出来时，却发现张予曦倚在落地窗前举棋不定。三套look平铺在丝绒沙发上：米色套装的优雅，暗纹西装的凌厉，裸粉长裙的柔媚，仿佛将不同时空的张予曦具象化。

"全要了。"赵露思突然拍板，惊得顾问手中iPad差点滑落。"别听她的。"张予曦扶额，"去楼上设计师区看看吧，听说有新锐品牌入驻。"

升降梯攀升时她们头顶掠过一片银河——整面墙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灯正在调试。赵露思的耳坠与光影碰撞出细碎的响动，那是去年生日时张予曦送的Tasaki珍珠。转过玻璃回廊，手写体"Atelier Lune"在钢制门牌上泛着冷光。

布料碰撞声突然响彻工作室。张予曦驻足在悬挂的黛青色大衣前，衣摆垂落的暗纹如同月光下的海浪。"试试这个。"赵露思突然推来移动衣架，"搭那条古董琉璃项链。"

当设计师助理掀开防尘罩时，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猩红色解构主义连衣裙如同凝固的火焰，错位剪裁的裙摆像被风撕扯过的战旗。赵露思摸着波浪状的下摆突然笑出声："记得我们偷穿京剧戏服那次吗？"

暮色渐浓时，整层楼开始播放肖邦的夜曲。张予曦对着全身镜调整黑丝绒发带，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镜中徐徐展开的画面让她手指微颤——赵露思踩着十公分绑带鞋摇摇晃晃走出来，黑金拼接的礼服如同液态金属包裹身躯。

"转身。"张予曦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惊艳。随着动作，后背的镂空设计露出蝴蝶骨，金线刺绣沿着脊柱蜿蜒而下，在尾椎处绽开莲花。她忽然想起威尼斯电影节红毯上那袭出圈的金色礼服，原来挚友体内始终沉睡着这样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