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白光散去的时候，大家已经站在了星空顶的休息大厅里。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四周墙壁上投影着不断跳动的数据流，看着就像整个空间都是代码搭起来似的。

郭文韬脚步晃了一下，手里的钢笔彻底暗了下去，笔尖裂了条细缝。

“结束了？”李晋晔四下看了看，还有点没适应过来。

蒲熠星捂着流血的肩膀，呲牙咧嘴地骂：“这破系统，每次传送都像坐过山车。”

周峻纬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口，皱起眉：“得包扎。”

“我来。”曹恩齐从口袋里摸出一卷绷带——也没人问他为啥随身带这个。

何运晨扶着徐颖敏坐下，她脸色白得吓人，但眼神还是清醒的。

“我们……活下来了？”她轻声问。

“暂时吧。”齐思钧推了推眼镜，看向大厅中央的全息投影——那儿本该播下一轮副本的预告，现在却是一堆乱码。

李晋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出问题了？”

“系统被改过之后，很多功能都不太稳定。”齐思钧低声说。

就在这时，休息区的自动门突然滑开——

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抱着台轻薄的光脑大步走进来，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得飞快。

“罗予彤？”郭文韬愣了一下。

女生抬头，露出一张娃娃脸，眼神却像刀子似的。

“哟，还活着呢？”她挑眉，语气熟得像打招呼，“看来我白担心了。”

蒲熠星吹了声口哨：“这不是我们亲爱的程序员小姐嘛？”

罗予彤走到大家面前，光脑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

“情况比我想的还糟，”她直接切入正题，“严昭月把‘捉迷藏’整个副本删了。”

“什么？”周峻纬眼神一冷。

“她正在重组系统架构，”罗予彤手指在光屏上划了道红线，“下一个副本是——”

她话没说完就卡住了。

因为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女孩大概十三岁，怀里抱着个白色小狗玩偶，歪着头，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们。

“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呀？”

姚喻含。

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了一下。

罗予彤反应最快，一把扣住光脑后退半步：“你怎么在这儿？”

姚喻含眨眨大眼睛：“我一直都在呀。”

她声音甜得发腻，听得人脊背发凉。

郭文韬下意识握紧裂开的钢笔，尽管它已经没用了。

齐思钧上前一步挡在大家前面，语气温和：“喻含，是严昭月让你来的？”

女孩咯咯笑起来，玩偶的小狗脑袋跟着一晃一晃。

“月月说，下一个副本可好玩了，”她伸出细手指点了点罗予彤的光脑，“‘记忆迷宫’~”

光脑屏幕上的代码突然扭曲，重组成了四个血红色的大字——

【记忆迷宫】

姚喻含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所有人都会迷路的~”

说完，她像雾气一样消散在空气里，只留下一股甜腻的糖果香。

休息区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李晋晔才开口：“……那孩子是？”

“红白计划的实验体，”齐思钧声音有点哑，“也是严昭月唯一‘保存’下来的‘作品’。”

罗予彤烦躁地抓抓头发：“麻烦了，‘记忆迷宫’是严昭月的专属副本，里面全是她的执念。”

“具体规则呢？”周峻纬问。

“没规则，”罗予彤苦笑，“或者说，规则全看她心情。”

罗予彤又指了指胸前的工牌，神色紧张地说：“有些话不好说。”

李晋晔皱了皱眉，侧身小声问齐思钧：“她什么意思？”

齐思钧了然一笑：“窃听器。”

李晋晔没吭声，神色复杂地望向远处。

蒲熠星啧了一声：“所以我们现在要进一个疯子的游乐场？”

“差不多吧，”罗予彤调出张三维地图，上面显示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这里面路线会一直变，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郭文韬。

“你们的记忆可能会被篡改。”

郭文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钢笔能修好吗？”

罗予彤接过钢笔检查了一下，摇头：“核心元件烧了，不过我能给你做个临时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金属片塞进钢笔尾部，笔尖立刻亮起微弱的蓝光。

“只能撑一个副本，”她提醒，“而且功能有限。”

郭文韬点头：“够了。”

何运晨突然看向李晋晔：“你还好吗？”

李晋晔正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有道浅浅的割痕——是之前在井边被铁链划的。

伤口里，隐约有很细的数据流闪过去。

李晋晔合上手，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说不上的感觉。”

曹恩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颖敏抱着胳膊，声音很轻：“我们真的能相信彼此吗？在记忆可能被篡改的情况下……”

“不能，”周峻纬干脆地说，“所以得定个暗号。”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硬币，屈指一弹——

硬币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他手背上，是正面。

“正面提问，反面回答，”他看向大家，“问题必须只有本人知道的细节。”

蒲熠星挑眉：“比如？”

“比如——”周峻纬看向他，“你第一次偷我匕首是什么时候？”

蒲熠星咧嘴一笑：“去年圣诞派对，你喝多了。”

周峻纬点头：“对。”

罗予彤鼓掌：“不错嘛，临时加密通讯。”

齐思钧突然开口：“还有件事。”

所有人都看向他。

“如果遇到姚喻含……”他深吸一口气，“别信她说的任何话。”

“那孩子是‘记忆病毒’的载体。”

休息区的灯突然闪了起来，星空顶的星星一颗接一颗灭掉。

【副本载入倒计时：300秒】

系统的声音带着刺耳的杂音。

罗予彤飞快地在光脑上敲完最后几行代码，把一枚芯片塞给郭文韬：“拿着，关键时候能干扰系统。”

李晋晔活动了下手腕，突然问：“要是我们中间有人记忆被改了……怎么办？”

没人说话。

过了半晌，蒲熠星冷笑一声：“那就打醒他。”

郭文韬摩挲着钢笔，看向正在崩塌的星空。

“准备好了吗？”

白光吞没了所有。

【副本《记忆迷宫》——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