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苑沁蹲在仓库门口,指尖摸着周希禾摔碎的相机镜头,冰凉的玻璃碴硌得指腹生疼。昭言洁已经打了报警电话,可接线员听完“学生在城郊仓库失踪,可能和砺石集团有关”后,只敷衍地说“会派民警去核实”,语气里的不耐烦像根刺,扎得人心里发慌。
“不能等警察了。”昭言洁把手机揣回口袋,眼神扫过仓库周围的地面——除了散落的画纸,还有一串浅浅的脚印,朝着仓库后方的小巷延伸。“你看,这脚印是新的,鞋底纹路和周希禾的运动鞋一样。”她蹲下身,用手机拍下脚印,“他们应该是被带走了,但周希禾故意留下了痕迹。”
两人顺着脚印往小巷走,越往里走越偏僻,墙壁上满是涂鸦,空气中飘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走到巷尾时,脚印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张被踩皱的速写纸——是夏竺𠗂的笔迹,画着一株野草,草叶的方向指着右边的铁门,门把手上还挂着一根银色的链子,是周希禾相机上的挂绳。
“他们从这里走的。”舟苑沁刚要推开门,昭言洁突然拉住她,指了指门后的阴影:“有人守着。”阴影里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夹着烟,正盯着手机屏幕,应该是砺石的保镖。“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舟苑沁压低声音,心跳得飞快。
就在这时,昭言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绕到后门,穿灰色外套,说是送文件的。”发件人没有署名,但昭言洁一眼认出,短信末尾的标点符号是“——”,和上次顾北临帮她们修复照片时用的标点一样。“是顾北临!”她立刻反应过来,“他肯定知道我们有麻烦,在帮我们。”
两人绕到后门,昭言洁从包里翻出一件灰色外套——是上次夏竺𠗂没带走的那件,早上出门时她特意带上了。舟苑沁穿上外套,深吸一口气,推开后门:“我是来给秦总送文件的,刚才前面的人让我从这里进。”
保镖上下打量她,眼神怀疑:“文件呢?秦总没说今天有人送文件。”舟苑沁故意装作紧张,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复印的《回廊》手稿:“就是这个,之前和白学长对接的项目资料,他让我赶紧送过来。”保镖接过手稿翻了翻,没发现异常,骂了句“快点,别耽误事”,就让她进去了。
后院是个废弃的厂房,中间堆着很多纸箱,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画框。舟苑沁假装找秦总,眼睛飞快地扫过四周,突然听到纸箱后面传来细微的响动——是周希禾的声音,他在哼《回廊》的背景音乐,那是文琳君之前编的小调,只有她们宿舍的人知道。
她慢慢靠近纸箱,刚要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回头一看,是顾北临,他穿着黑色卫衣,脸上戴着口罩:“别说话,跟我来。”他带着舟苑沁绕到纸箱后面,周希禾和夏竺𠗂被绑在柱子上,嘴巴被胶带封着,看到舟苑沁,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却不敢出声。
顾北临飞快地解开绳子,压低声音:“秦总被警察带走后,他的手下慌了,把人藏在这里,想等晚上转移。你们快从后门走,我引开保镖。”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雾弹,“我数三二一,你们就跑,别回头。”
“你为什么帮我们?”舟苑沁忍不住问。顾北临顿了顿,眼神暗了暗:“去年我室友的作品被砺石盗用,他去找秦总理论,结果被污蔑偷东西,最后被迫退学了。我一直在找机会揭穿他们。”说完,他拉开烟雾弹的拉环,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快跑!”顾北临推了她们一把,自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故意大喊“有人跑了”,吸引保镖的注意。舟苑沁带着周希禾和夏竺𠗂往后门冲,身后传来保镖的怒骂声和脚步声,直到跑出小巷,坐上出租车,几个人才敢大口喘气。
周希禾的胳膊被划伤了,血浸透了袖子,夏竺𠗂的眼睛红红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是从仓库里偷偷带出来的,上面印着砺石集团盗用作品的清单,有二十多个学生的名字,包括去年退学的那个学长。“他们……他们还威胁我,说要是不配合,就把我爸爸的工作室彻底关掉。”夏竺𠗂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回到宿舍时,文琳君和章夏染早就等得坐立不安。看到他们平安回来,文琳君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夏竺𠗂,眼泪掉了下来:“你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章夏染则赶紧拿医药箱给周希禾处理伤口,看到他胳膊上的伤疤,忍不住骂道:“砺石的人太过分了!”
周希禾却只是笑了笑,把相机里的内存卡拿出来,她被带走前,偷偷把内存卡藏在了袜子里:“别担心,我拍到了仓库里的证据,还有他们的交易记录。”章夏染立刻把内存卡插进电脑,里面全是被盗用的作品原件照片,还有砺石和广告公司的合同扫描件——上面的签名,正是秦总。
“这下证据全了!”文琳君激动地拍手,可舟苑沁却高兴不起来。她看着窗外,天色已经黑了,校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却照不亮她心里的担忧。“秦总虽然被抓了,但砺石集团还有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拿出手机,看到顾北临发来的短信:“小心点,秦总的哥哥明天会来学校,他比秦总更难对付。”
周希禾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刚才被保镖打的时候,她受了伤,却一直没说。章夏染赶紧扶他坐下,声音发颤:“我们去医院!”夏竺𠗂看着周希禾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手里的清单,突然把纸揉成一团,眼泪砸在上面:“都怪我,要是我早点签合同,你们就不会受伤了……”
舟苑沁走过去,把纸展开,轻轻抚平褶皱:“不怪你,错的是他们。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放弃。”可她心里清楚,这场对抗的代价,才刚刚开始。周希禾的伤、夏竺𠗂的愧疚、顾北临的秘密,还有即将到来的秦总哥哥,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而她们,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才能挣脱。
深夜,宿舍里很安静,周希禾已经去了医院,夏竺𠗂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株野草的速写纸,反复摩挲着草叶的纹路,眼神空洞。文琳君靠在椅子上,平时爱笑的她,此刻只是盯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舟苑沁和昭言洁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里的证据,屏幕的光映在她们脸上,满是疲惫和沉重——她们赢了这一局,却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