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大会当天，天阴得像要下雨。体育馆里坐满了人，612宿舍的四个女生坐在最后一排，夏竺𠗂怀里紧紧抱着那只粉色兔子玩偶，指尖把玩偶的耳朵捏得变了形；周希禾盯着自己的运动鞋，鞋带散了也没系，只是反复用脚尖蹭地面；章夏染的电脑包放在腿上，里面装着备份证据的硬盘，拉链拉了又拉开，拉开又拉上，手指抖得厉害。
“别紧张，”舟苑沁低声说，手心却也全是汗。昭言洁坐在她旁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阿泽发来的消息：“我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等下要是有情况，我会录像。”她们不知道阿泽为什么敢冒险，但此刻这行字，却像一点微弱的光，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些。
大会开始后，先是院长讲话，内容全是官样文章。直到副院长上台，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今天有件事要严肃通报——视觉专业612宿舍，近期因个人恩怨，恶意举报砺石集团秦峰先生，还在校园内散布不实言论，严重破坏校园秩序，影响恶劣。”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转头看向最后一排，指指点点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过来。舟苑沁猛地站起来：“我们没有恶意举报！砺石集团盗用学生作品，秦峰还威胁我们，这些都是事实！”她的声音很大，在体育馆里回荡，副院长却皱着眉打断她：“同学，注意纪律！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讲，学校已经调查过了，砺石集团是正规企业，不会做这种事。”
“我们有证据！”章夏染也站起来，手伸进电脑包想拿硬盘，却被旁边的辅导员按住：“坐下！再闹就记过处分！”辅导员的声音很凶，章夏染的手顿在包里，眼泪突然掉下来——她想拿出证据，却又怕真的被记过，连累远在外地的父母。
就在这时，夏竺𠗂突然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我有证据！秦峰逼我签放弃版权的协议，还威胁要卖我爸爸的工作室，我的手腕上还有他的人勒的印子！”她说着撸起袖子，手腕上那道红痕还没消，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副院长的脸色变了，赶紧让保安上台：“把她们带下去！扰乱大会秩序，必须严肃处理！”两个保安走过来，伸手就要抓夏竺𠗂，周希禾突然站起来挡住他们，之前一直沉默的他，此刻眼神里满是怒火：“别碰她！你们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昭言洁趁机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副院长，您说学校调查过了，请问调查结果在哪里？能不能给我们看一下？还有，您和秦峰的助理私下通话，说要‘关照’我们，这些您怎么解释？”她的声音很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副院长心上。
台下突然有人喊：“我们要看证据！不能只听学校的一面之词！”是阿泽，他站在人群中，举着手机录像，“大家都是学视觉的，作品就是我们的命！要是真有人盗用作品还被包庇，我们以后怎么放心创作？”越来越多的学生跟着附和，体育馆里的声浪越来越高，副院长慌了，赶紧说：“大会暂停！这件事后续再调查！”说完就匆匆下台。
保安没再抓她们，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舟苑沁拉着夏竺𠗂坐下，发现她的手还在抖，兔子玩偶的耳朵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没事了，”舟苑沁拍着她的背，“我们没输。”可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副院长不会善罢甘休。
大会结束后，副院长果然叫住了她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你们胆子不小，敢在大会上闹事！我告诉你们，要是再敢胡来，就别怪学校不客气，直接给你们劝退处分！”他说完就走，没给她们辩解的机会。
回宿舍的路上，天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身上，冷得像冰。章夏染突然说：“我刚才……差点就不敢拿出证据了，我怕被劝退，怕我爸妈失望。”她的声音带着愧疚，“以前我总说技术能揭穿真相，可真到关键时刻，我却害怕了。”
“不怪你，”昭言洁递给她一把伞，“谁都有害怕的时候，你能站起来，已经很勇敢了。”周希禾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伞往夏竺𠗂那边递了递，夏竺𠗂抬头看他，发现她的眼睛里，好像又有了一点以前的光，不再像之前那样死寂。
回到宿舍，舟苑沁收到阿泽的短信：“我把大会的录像发给了外地媒体，他们说会考虑报道，但需要更多证据。另外，我查到副院长收了砺石集团的赞助费，有转账记录，明天我偷偷发给你。”舟苑沁看着短信，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阿泽这么帮她们，要是被砺石的人发现，肯定会有危险。
晚上，宿舍里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氛围。章夏染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之前恢复的证据，虽然手还在抖，但眼神却很坚定；周希禾把床底的相机拿出来，用布擦了擦镜头，虽然没说要重新拍照，但至少没再把它藏起来；夏竺𠗂把垃圾桶里的画纸碎片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拼在一起，虽然很多碎片已经找不到了，但她还是在努力拼，像在拼自己碎掉的梦想。
舟苑沁站在窗边，看着雨慢慢停了，天边露出一点微弱的光。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副院长的威胁、砺石的后台、未知的危险，都在等着她们。但此刻看着宿舍里的姐妹们，她突然觉得，就算再难，只要她们还在一起，就还有希望。
可她没想到，这份希望很快就会被打破。深夜，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阿泽被砺石的人带走了，想要他安全，就把所有证据交出来。”短信后面附了一张照片，阿泽被绑在椅子上，额头上流着血，眼神里满是恐惧。
舟苑沁的手猛地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裂了一道缝，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蹲在地上捡手机，眼泪掉在屏幕上，和裂痕混在一起，模糊了上面的字。宿舍里很安静，姐妹们都睡着了，只有她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已经悄然而至，而这次，她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比劝退更可怕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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