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把梧桐叶吹得沙沙响，傅茗抱着一摞刚收齐的数学作业，在走廊转角和黎赫撞了个正着。白色练习册散了一地，他蹲下去捡，指尖先碰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对方掌心还攥着颗没拆封的薄荷糖，蓝白包装纸在阳光下晃了晃。
“抱歉。”黎赫的声音比薄荷糖还凉，却主动把散落的作业都拢到怀里，指尖扫过傅茗作业本上的名字时，顿了顿，“傅茗？高二（3）班的学习委员？”
傅茗点点头，接过作业时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初秋阳光的味道。他早就知道黎赫——隔壁（4）班的转学生，篮球打得好，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上课爱坐在最后一排，却总能在数学周测里跟他并列年级第一。
后来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每天早自习前，黎赫会把抄好的英语单词表放在傅茗的桌角，字迹是少见的瘦金体；傅茗则会在午休时，把自己整理的数学错题本悄悄推给黎赫，本子边缘还贴着他喜欢的星空贴纸。他们从不明说，却默契地在放学后留在教室，共享一盏台灯，直到暮色漫进窗户，把两人的影子叠在练习册上。
第一次一起去篮球场是个周末。傅茗坐在场边的石阶上，看黎赫在球场上奔跑，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夕阳把他的侧脸描成暖金色。黎赫进球后会朝他看过来，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比任何进球庆祝都让傅茗心跳加速。休息时，黎赫递给他一瓶冰镇汽水，瓶身的水珠沾在傅茗手背上，凉得他缩了缩手，却被黎赫笑着握住手腕，用袖口慢慢擦干净。
“傅茗，”黎赫忽然开口，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泛红的耳垂，“下周的数学竞赛，一起加油？”
傅茗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面盛着比星空还亮的光，他慌乱地点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远处的蝉鸣。那天回家的路上，黎赫送了他一罐薄荷糖，说“紧张的时候含一颗，就像我在旁边一样”。傅茗把糖罐放进书包最里层，每颗糖的包装纸上，都被黎赫用马克笔写了小小的“加油”。
竞赛那天，傅茗在考场上遇到一道难题，指尖微微发颤。他摸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漫开，忽然想起黎赫在篮球场上的笑容，笔尖顿时有了力气。交卷时，他在门口看到黎赫，对方手里拿着两瓶温热的牛奶，看到他就迎上来：“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傅茗接过牛奶，指尖碰到黎赫的，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同时笑了。
梧桐叶又落了几片，飘在他们脚边。傅茗含着薄荷糖，觉得这个秋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暖。他知道，有些感情就像这颗糖，不用多说，只要靠近，就能尝到最清甜的味道，就像他和黎赫之间，那些藏在作业、错题本和篮球场里的心意，正随着秋日的阳光慢慢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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