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代码

陈默在一声压抑的惊呼中猛地坐起，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梦境的残影还在脑海中盘旋，那是一片混乱的猩红色，伴随着喉咙被撕裂的剧痛。他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窒息感，以及牙齿在颈椎上摩擦的恐怖触感。这一切都如此真实，以至于他几乎可以闻到那股血腥味。

他大口喘息，环顾四周。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将工位分割成明暗相间的条纹。键盘的敲击声、同事的低语、中央空调的低鸣……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与他刚刚经历的噩梦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个梦，真实得令人发指，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经历了那一切。

他试图甩掉那份不适，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手却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就在这时，他瞥见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新闻推送框：

【突发】本市出现多起恶性伤人事件，疑似新型狂犬病，专家呼吁市民保持冷静……

配图是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但那抹熟悉的猩红色块，与他梦中如出一辙。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感到一种冰冷的直觉沿着脊椎爬升——那不是狂犬病。

“叮——”

所有人的手机在同一时刻响起，刺耳的紧急警报打破了办公区的宁静。

【全市紧急通告】请市民立即寻找安全场所躲避，远离街道及人群密集区域。重复，立即躲避……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嘈杂和疑问。

“搞什么啊？演习吗？”

“我老公还在楼下咖啡厅……”

陈默猛地站起身，冲向窗边。楼下街道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尖叫声、撞击声、警报声交织成一片地狱交响曲。人群像炸开的蚂蚁，四散奔逃。而在他们身后，是那些“东西”——动作扭曲，双眼浑浊，扑倒活人，然后，一片猩红在柏油路上迅速蔓延。和他梦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锁门！所有人，远离窗户！”部门主管试图维持秩序，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但太晚了。

“砰！”

办公区的玻璃大门被一股巨力撞开。浑身是血的保安踉跄着冲进来，他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喉咙处的伤口汩汩冒着血泡——和陈默梦中自己的死状，重叠了。

保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锁定了离他最近的、吓傻了的王磊。时间仿佛被拉长。陈默看着保安张开嘴，看着王磊惊恐扭曲的脸，看着那熟悉的扑击轨迹……这一切，都在他那个短暂的、被当作噩梦的预知里，分毫不差地上演了。

就是现在！

“蹲下！”陈默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或许是出于本能，王磊猛地一矮身子。“保安”扑了个空，腐烂的牙齿擦着王磊的发梢咬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陈默没有犹豫，抄起手边沉重的机械键盘，用尽全力砸向“保安”的太阳穴。“保安”踉跄了一下，动作只是稍缓，浑浊的眼睛立刻转向了这个新的威胁。

就是他！梦里杀死我的，就是这张脸！

恐惧与明悟同时炸开。

“走！”陈默一把拉起瘫软的王磊，对着吓呆的众人大吼，“从消防通道走！别坐电梯！”

混乱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保安”，那个他梦中的索命者，正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穿透混乱的人群，再一次，精准地锁定了他。

陈默拉着王磊，冲进昏暗的消防通道，身后是公司玻璃门被不断撞击的巨响和同事的惨叫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个梦……不是意外。它是一场预告。而此刻，预告片结束，血腥的正片，刚刚拉开帷幕。他知道，他躲过了第一次。但那个眼神告诉他——它，或者这场灾难本身，已经记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