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入口极其狭窄,仅能勉强容纳一个成年人弯腰侧身通过。当阿明第一个靠近洞口时,一股混杂着潮湿泥土气息、陈年霉菌味道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仿佛一张随时准备吞噬闯入者的巨口。
"我走前面。"阿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惧,将匕首反握在手中,弓着身子率先钻进了这个未知的黑暗世界。作为队伍中最年长的成员,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小雅紧随其后,然后是背着昏迷不醒的林薇的陈默,艾米和她的几只变异野狗伙伴自觉地走在最后,负责警戒后方。
洞内最初的一段路异常狭窄潮湿,岩壁上布满滑腻的水珠,脚下是湿滑的青苔,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但令人意外的是,前行了不到十米后,通道竟逐渐变得宽敞起来,高度已经足够让一个成年人直立行走。更令人惊异的是,在前方深邃的黑暗中,竟然出现了一点微弱却稳定的人造光源!
那并非摇曳不定的火光,而是某种低功耗的LED灯带,它们沿着洞壁整齐地延伸向深处,在黑暗中形成一条指引路径的光之甬道,散发着幽幽的蓝白色光芒。
"有光......是这里吗?"小雅的声音中混杂着希望和不安,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阿明的衣角。
"保持警惕。"陈默压低声音提醒道。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他的预知能力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变得异常模糊。他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种弥漫的、中性的"监视感",而非直接的恶意,这让他既困惑又警觉。
他们沿着灯带谨慎前行。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个洞穴显然是经过人工开凿的,岩壁平整光滑,甚至还有简单的金属支架进行加固。空气也不再像入口处那样污浊,隐隐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流在循环流动。
林薇在陈默背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失血过多和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必须尽快处理她的伤口。"陈默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将林薇放下,让她靠坐在岩壁旁。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林薇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按在腹部伤口上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
"我来。"艾米立即蹲下身,从自己破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碎布缝制的小包,里面是几种晒干的、形状奇特的草叶。"我以前......跟李叔学过一点草药知识,这些能止血消炎。"她将草叶塞进嘴里,快速咀嚼成糊状,然后小心地敷在林薇的伤口上,再用从自己内衣上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
艾米的动作虽然生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和坚定。那几只变异野狗安静地围在四周,用它们温热的身体为伤员提供着微不足道的温暖,同时警惕地竖起耳朵,为队伍站岗放哨。
阿明和小雅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帮不上更多的忙,只能将水壶里最后一点珍贵的水分喂给林薇。草药似乎起了一些作用,血渗出的速度明显减缓。林薇虚弱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正在为她包扎的艾米,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谢谢。"
就在这短暂的休整时刻,通道前方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有人!"陈默猛地站起身,本能地将林薇护在身后。阿明也立刻握紧匕首,挡在小雅和艾米前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幽蓝的灯光映照下,一个身影从拐角处缓缓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工装、身材瘦削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带着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和深深的疲惫。他手里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快速扫过眼前的五人,尤其是在受伤的林薇和那几只安静的变异野狗身上停留了片刻。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陈默身上,带着审视和极大的疑惑。
"外面来的?"男人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跟着标记来的?"
"是。"陈默上前一步,同样平静地回应,但全身肌肉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我们需要帮助。有人在追杀我们,我朋友受了重伤。"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再次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陈默脸上,仿佛在衡量着什么。洞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们当中,有'共鸣者'?"男人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陈默心中一动,意识到这可能是指像艾米这样的进化者。他看了一眼艾米,点了点头:"有。"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加忧虑。"'清道夫'的狗,鼻子果然很灵。"他喃喃自语道,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跟我来。保持安静,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他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询问他们的来历,只是简单地转身,示意他们跟上。
陈默重新背起林薇,与阿明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与一丝绝处逢生的希望。他们跟随着这个神秘的男人,沿着微光甬道向洞穴深处走去。随着深入,灯光越来越亮,通道也越来越宽敞,前方隐约传来机器低沉的嗡鸣声和模糊的人声。
终于,他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由天然岩洞改造而成的空间呈现在他们面前。这里灯火通明,摆放着各种看起来像是自制的仪器设备和通讯天线。几十个穿着类似工装的人正在忙碌着,有的在操作仪器,有的在整理物资,有的在低声交谈。这里俨然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地下基地。
他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充满了好奇、警惕,甚至......一丝怜悯。
带领他们的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陈默,终于说出了他们期待已久的那句话:
"欢迎来到......'灯塔'。"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但是,你们带来的麻烦,可能比你们本身的价值......要大得多。"